一個毛發淺淡的胡商,操著頗不流利的大唐語道:“要我說,大唐縣主回來為父祖報仇,也不無可能嘛!當年龜茲王族對不起昌化王,我們西域各國都有耳聞嘛。王妃遇害、年幼的小王子逃亡異鄉,我若是昌化王后人,找到機會我也要回來為親人復仇嘛!”
“那不能吧?”酒肆中的閑人多不相信,“五十多年前的恩怨了,昌化王后來還回龜茲共鎮安西,和咱們王族早已和解,大唐縣主又何必翻當年舊帳呢?”
“更何況當日縣主護送父祖衣冠靈位而來,她與王族皆是虔誠奉迎,我看不像會為了復仇連咱們鎮國圣器都要偷竊的,更何況還拿來殺害北王?”
一個相貌頗為粗豪的絡腮胡漢子一拍酒案:“依我看啊,會不會是如今人人歌頌昌化王,引起了別有用心之人的猜忌,才會選中這位縣主,作為替死鬼……”
此話一出,酒肆內頓時靜了片刻,任誰都不敢再搭話。
老板和酒保趕緊招呼大家喝酒聽曲,企圖把這不該出現的話題給蓋過去。
在重新紛紜的嘈雜聲中,角落中的紀麟游錯愕,忙問:“怎么這么快,北王遇害之事已經傳遍坊間了?”
崔扶風淡淡道:“早點傳出來是好事,至少目前縣主和我們能掌握先機。”
本來還有些疑惑的紀麟游,聽著外間的議論,恍然明白了什么,對著他豎起大拇指:“那么接下來……”
“接下來,縣主重獲自由應是理所當然。”崔扶風取出幾張紙遞給他,“朝堂有太子殿下與鳴鷲王子施壓,相信龜茲必定不敢偷偷處置。若再加上民意,屆時投鼠忌器,我們參與其中斡旋的幾率自然極大。”
紀麟游聽他這么說,心下稍安,但接過他遞來的紙張一看,卻又瞪大眼揪起了心:“這……這是龜茲王宮地圖?”
“雖然有三方施壓,局面應當是穩妥的。但縣主之事我們冒不得一點險,所以也必須要留好后手。”
仿佛在驗證崔扶風的話,外間忽然又熱鬧起來。
街上一群人匆匆奔過,有人大喊:“北王被大唐縣主所殺的證據找到了!就在靈殿外墻的窗下,國師已經核查過,確認無誤了!”
紀麟游大驚,而崔扶風已經站起身,跟在蜂擁而出的人群后走出酒肆:“走,瞧瞧他們要耍什么花招吧。”
大街小巷無數的人聚集于靈殿,各個伸長了脖子去看上方。
只見一名年輕僧侶正沿著梯子爬到窗下,仔細查看下方痕跡,高聲宣布:“窗下確有布過梯子的痕跡,證明鎮國三圣器失竊當日,確有人通過高窗從中動過手腳,與國師判斷無二!”
下方的人聽到此言,都是議論紛紛。難道三圣器真的是如國師所推斷的手法,被大唐縣主里應外合偷竊出去的?
紀麟游暗罵一聲,正想說什么,卻見崔扶風變了腔調,在人群中大聲問:“既然如此,你們當日架梯子上去查看時,怎么沒發覺這個痕跡,要等到今時今日才發現,公開宣布?”
此話一出,周圍人頓時炸了鍋。坊間民眾最愛的便是陰謀論,如今一語驚醒夢中人,這陰謀正活生生呈現在他們面前,稍稍深入一想便無不激憤譏嘲:“對啊,不會是趁著這兩日時間,動了什么手腳吧?”
“你們之前架梯子上去看過,那有沒有可能那梯子痕跡是你們自己留下的?”
紀麟游身旁不遠,酒肆里那個絡腮胡漢子更是直接破口大罵: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為了栽贓陷害昌化王后人,臉都不要了!”
眼看一石激起千層浪,擁過來的人潮群情激奮,梯子被搡得搖搖欲墜,上面的僧侶趕緊抱住梯子,大叫道:“諸位施主!小僧等是奉命而來,對昌化王并無任何不敬之意!只因大唐縣主在宮中挑撥事端,唆使王女毆打堂弟——那可是西王為國捐軀后留下的遺孤,因此三王妃攜子哀訴,國主震怒,命我等加大力度,務必找出真相,小僧等才再度詳查,找到線索!”
紀麟游怒不可遏:“胡說八道!縣主都被你們囚禁了,你們還要誣陷她興風作浪!”
“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!”周圍人自然也不相信,大聲附和。
洶涌人潮中,那搭在墻上的梯子終于被掀翻,年輕僧侶連梯子摔在下方沙地上,在其他僧侶的攙扶下,捂著摔破皮的臉頰奪路狂奔。
一場鬧劇結束,眾人哄笑著散去,零星聽到有人唱起贊頌昌化王是龜茲榮耀的那首歌曲。
紀麟游撇嘴道:“滿城百姓都不信縣主會是殺人兇手,龜茲王和國師他們會看不出來?崔少卿你說,這么明顯的情況下,他們還執意要關押縣主,究竟是何用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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