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許有人在參選時便別有用心,故意隱瞞;又或者和楊槐江一樣,本來就是郜國公主送進(jìn)來的,有所圖謀,我們事先一無所知,又如何能防備呢?”千燈竭力平心靜氣,又問,“依你們看來,這個人……有沒有可能與我娘和時景寧的死有關(guān)?”
“不無可能。”崔扶風(fēng)不假思索道,“若真有那么一個人存在,自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。”
凌天水也贊成他們的看法,又道:“所以,昨日在水榭中的所有人,除了我們?nèi)齻€最后到達(dá)的人能互為證明外,其他郎君,都有殺害公主的嫌疑。”
三人明確了初步方向,即如果侍女所言不虛,真的有那么一個男人存在,那么他下手的時間,必然在昨日午后公主屏退眾人獨(dú)處小閣、而千燈未到達(dá)曲江池的那段間隙,也就是未時到申時初這一段時間內(nèi)。
崔扶風(fēng)將昨日情形詳加分析:“曲江池占地廣闊,我們九人前日約好,我負(fù)責(zé)在申時帶縣主到曲江池,金堂帶著師傅們布置現(xiàn)場煙花和水榭,其他郎君則從衙門和書院自行前來,約好在申初齊聚水榭迎接縣主。
“所以,在申初之前,他們即使早到,因為水榭在忙碌布置,也是在曲江池邊分散游玩。我們得調(diào)查每個人何時來到曲江池中,在申初之前的蹤跡。”
說到這兒,凌天水卻插了一句:“不,郜國公主溺水的時辰,是申時到酉時之間,所以,申初得查,申中也得計算在內(nèi)。”
“可申中我們已聚在一處,無人中途離開吧……”千燈說到這兒,忽然想到一個人,脫口而出,“鳴鷲!”
因為他的烤羊煙熏火燎,被眾人起哄趕去了河灣邊,獨(dú)自一人呆了許久,才拿著烤好的羊回來。
崔扶風(fēng)在漂流被褥時,曾勘查過地形:“說起來,鳴鷲烤羊的河灣,比我們所在的水榭更靠近啟春閣,只隔著一小片樹叢而已。”
“但……”千燈思忖著,緩緩搖頭,“鳴鷲與郜國公主的矛盾人盡皆知,而且他剛到長安兩三個月,怎么看都不可能與郜國公主有那般見不得人的關(guān)系,更不可能與我娘和時景寧扯上關(guān)系。”
崔扶風(fēng)卻道:“正因為他不可能,所以咱們必須得大張旗鼓盤問回紇王子,將他排查掉。”
千燈不明其中意,崔扶風(fēng)解釋道:“這是給郜國公主府、更是給太子傳遞訊息,證明昌化王府為大長公主之事不遺余力,但此事難度極大,必定會進(jìn)展曲折,還需要更多助力,讓他們先做好心理準(zhǔn)備。”
第十五章隱秘
饒是千燈自幼聰慧,可哪里見過官場上這種彎彎繞,點頭后想了想才問:“可鳴鷲身份特殊,畢竟是回紇王子,又助大唐平定亂軍,朝廷都要對他以禮相待,咱們?nèi)绾文軐弳査兀俊?/p>
“所以說有難度,不過這個難度可以轉(zhuǎn)嫁給別人。”說著,崔扶風(fēng)瞄了旁邊不動如山的凌天水一眼。
凌天水哪會接他的難題:“既然如此,那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,你這個大理寺少卿,應(yīng)當(dāng)可以去向帝后請旨吧?”
崔扶風(fēng)看出他眼中的拒絕,笑了一笑,說:“好,我這就去寫奏表。”
他如今對王府熟得跟回家一般,走到書房內(nèi)間坐下,研墨取筆一氣呵成。
外間千燈打量著凌天水,顯然也知道崔扶風(fēng)適才看他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。
她湊近了凌天水,輕聲問:“凌郎君和鳴鷲王子,之前有交往嗎?”
“有。”凌天水毫不遲疑道,“朔方軍和回紇軍一起合力打過幾場仗,他身陷重圍時,我湊巧幫他殺退過伏兵。”
“原來如此……那他怎么又說不認(rèn)識你?”
“他日日自夸是草原上最猛的雄鷹,結(jié)果那次狼狽被困,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。被我救出來后,求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,自然也不愿承認(rèn)欠過我人情。”
千燈見他解釋得無比自然,再想想鳴鷲那別扭模樣,不由信了七八分。
再想想鳴鷲見到凌天水后,追著蕭浮玉大罵郜國公主的模樣,她又問:“那,為何看到你之后,他要痛罵郜國公主?”
“我救了他,贏了那一仗,原本是可以晉升的,但為了他的臉面,這件大功沒有上報。而他欠我這么大一個人情,自然得還債。”凌天水回答得順理成章,“所以看到我也是縣主夫婿的競爭者之一,知道自己該還債了,縣主覺得他會不會一時不知如何取舍,無名火上涌,先跑去把害他陷入兩難的郜國公主給大罵一頓?”
有理有據(jù),千燈點頭:“會。”
只是,她總覺得鳴鷲對他的畏懼,不僅僅只是欠了他人情那么簡單。
想了想,她腦中又浮起一樁事:“之前,薦福寺中你讓崔扶風(fēng)帶給我的那張紙上,寫了什么?”
在她轉(zhuǎn)交到皇后手上后,一切形勢便立即逆轉(zhu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