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燈輕嘆了一口氣,心下涌起無盡感傷。
當年全盛時期,祖父手中有近六萬兵馬,可事到如今,這些年父祖麾下的白家將士,老的老,死的死,拆分流失,最終實存已不到千人了。
“郡主放心,我們定會保住王爺最后的這點士卒,擎住昌化王旗。”紀麟游顯然也想到了這點,他望著千燈的眼神稍顯晦暗,但語氣卻很堅決,“無論如何,他們都是王爺和世子親手調教出來的兵,我們絕不會放棄他們!”
望著他堅定誠摯的目光,千燈心下感動,默默點了點頭。
四人沉默地飲了兩盞茶后,凌天水才問:“昨晚鳴鷲對縣主無禮,我當時不在現場,不知紀校尉是否有注意到,誰接近過鳴鷲?”
“我們一擁而上,誰都饒不了他,自然是都接近了!”紀麟游想起昨晚那一幕,兀自氣憤不已,“那個混蛋蠻子,居然敢……敢那般對待縣主,我現在想起來還恨不得把他撕吧撕吧喂鷹!”
“所以當時你們幾人都與他有了肢體接觸?”
紀麟游振振有詞:“那肯定啊,連崔少卿都忍不住了,更何況我們呢?”
崔扶風垂眼啜茶,一言不發。
送走凌天水與紀麟游,千燈見天色尚早,便問崔扶風:“我想去宮中一趟,你覺得如何?”
“關于你祖父舊部的事情嗎?”崔扶風自然知曉她的心思,“縣主若去東宮找太子的話,我正好回大理寺,可以陪你一起。”
“不……”千燈想著昨日在郜國公主靈前,太子對她所說的話,心下踟躕。
盡管她與太子一直親如兄妹,可他有他的準太子妃,她有她一堆的候選夫婿,他們兩人,委實不該過多接觸了。
是以昨日太子的手諭,她也直接吩咐商南流去取,盡量減少與太子碰面。
但這些糾結她自然難以出口,最終只道:“最近的事情總與郜國公主和昌邑郡主有關,太子處在其間,難免尷尬,我還是遞表找皇后吧。”
崔扶風勸道:“郜國公主剛死,圣上感念舊情,正是敏感時期。縣主若要明哲保身的話,最好先避免與她那派相左,不然,或許反受其害。”
“我知道。可紀家是與我父祖當年出生入死的兄弟,士卒們也都與我父祖浴血奮戰過,如今存亡之際,我若將他們棄之不顧,豈非枉顧父祖的遺愿,親手抹除我白家最后一線余暉?”
見她神情堅定,崔扶風便道:“既然如此,縣主與皇后殿下好生詳談,只要切入點合適,我認為此事倒也不難。”
他對于朝廷局勢的走向最為清楚不過,聽他這般說,千燈原本忐忑的心也似有了依憑:“不知崔少卿覺得,我該以何角度切入最為合適?”
崔扶風略一思忖:“可以從太子當年那樁舊案開始。”
千燈頷首。確實,從這點上來說,皇后與自己的立場一致,都曾受郜國公主加害,從這點切入,確實能為她爭取最有利的基礎。
然而就在她換好衣服準備出發時,璇璣姑姑來通報,刑部侍郎張霍山來了。
侍郎主實際掌一部事務,如今親自登門,千燈心知定有大事發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