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魚缸,是哪里來的?”
千燈回稟:“這兩條小魚養在公主府密室之中,看著頗為古怪,因此零陵將其一并帶來,想著或許朝中有人能知道其來歷。”
皇后頷首,走到皇帝身旁,拆開信件與他一起看了看,兩人皆是臉色大變。
皇后的目光盯在那兩條小紅魚上,嗓音冰冷:“陛下,臣妾請明日公布此信于朝堂,讓天下人皆知其中內情!”
皇帝見她持信的雙手微微顫抖,知道她憤恨已極。再想想信中內容,他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掌,拉她在身旁坐下,道:“大長公主畢竟是朕的姑母,如今又已身亡,以朕看來,不如私下處置……”
“陛下拿她當姑母、太子當她是姑婆,可知她如此險惡,非但禍亂朝綱、謀害國本,還授意蕭浮玉行使巫蠱戕害本宮,此等大逆不道之舉,如何能饒!”
帝后一路從潛邸相扶,共歷多年風雨,皇帝膝下又只有太子一個成年孩子,兩人的感情自然非比尋常。
看看佇立于面前的太子,又看看怒不可遏的皇后,皇帝略加考慮,便敲定了對郜國公主的處置:“皇后言之有理,朝中尚有若干依附郜國遺澤之人,更有人借其余威行事,朕若將其掩蓋,如何拔除朝廷余孽,敲打那一干不識時務之徒?”
“陛下圣明!”皇后下拜,聲音微顫。
皇帝將她扶住,抬頭看殿外天色,已是黎明破曉。
千燈看皇后那神情,知曉這對小紅魚必定非同小可,便將水晶缸捧到幾案上,叩首告退。
皇后卻叫住了她,回頭看向皇帝:“陛下,零陵于此案有大功,又深知內幕,今日朝堂之上,或可讓她來揭發此事。”
皇帝準了,率先起身,四人同往宣政殿。
鐘鼓聲響,長安大街小巷坊門初開。
或騎馬、或坐轎的朝廷大員們,從長安的千門萬戶而出,匯聚到大明宮含元殿前。
天色微明,文武百官按照東西分列,沿龍首道往前,兩旁持燈引領的宦官如兩條蜿蜒的明亮火龍,帶領隊伍過含元殿,至宣政門前。
此時天色已亮,百官整肅隊伍,文官過日華門、武官過月華門,最終兩班隊伍分左右魚貫進入宣政殿,嚴整以待。
鐘磬聲響中,皇帝升御座,太子于丹陛之下設座。
御座斜后方紗簾垂落,后方有錦緞珠光隱隱透出,百官們都知道,今日皇后也在。
帝后恩愛,互相倚重,偶爾朝中有大事,皇后也會來聽取政事。
朝臣們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,看來今日朝會,應當有大事發生了。
紗簾之后,千燈侍立于皇后身畔,望著殿中濟濟一堂的大員,全都是朝廷肱骨棟梁。文臣第一位便是崔扶風的父親,門下侍中崔期思。
從未經歷過這般陣仗,她心下難免有些緊張。
手背微暖,是皇后抬手輕輕拍了拍她,示意她不要緊張。
殿上一應政事商討過,地方情況、朝堂升遷、邊關防務俱都落實,給事中稟奏政務已處理完畢后,皇帝才開了口:“昨日夜間,郜國公主府突起變故,諸位卿家可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