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管家一聽到是孟蘭溪作惡的證據,頓時精神一振:“當真?你們快跟這位學子去看看,要是真的,回來領百兩紋銀,咱們即刻記錄,上報大理寺!”
凌天水看向千燈,微挑眉頭。
千燈向他點了一下頭,壓低聲音:“孟蘭溪在大理寺監獄向我坦誠過。”
凌天水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詫異,問:“茵芋?他也想下手謀害于廣陵?”
“他后來將毒藥倒掉了。”崔扶風將那日孟蘭溪說的情況簡略復述了一遍。
凌天水若有所思,抱臂靠在樹上:“喔……我還以為他只是個孱弱無辜的小可憐。”
千燈心想,想不到吧,這個小可憐,初次見面就大展身手,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呢——和你這只傳說中的荏弱小白兔一樣。
人群紛紛攘攘,但根本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線索,三人便進入國子監,朝書庫走去。
結果沒到夾道,已經看見前方人頭攢動,他們心里頓時大感不好。
只見學子們有的在戽水,有的在摸墻,更多的人在抖摟夾道內的陳年垃圾,似要將夾道掘地三尺以尋求線索。
眼看現場徹底被破壞,三人立即上前喝止。崔扶風看到旁邊的夫子,便讓他遣散學子,不得再行破壞夾道。
待學子們被遣散,夾道內水洼已經見底,只留下坑坑洼洼的碎磚地和遍地陳年垃圾。
但書庫夾道本就因為狹小僻靜,少人行經,被隨手丟棄垃圾成了污穢之處,里面全是破磚爛瓦,并無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。
他們往里走了幾步,千燈想起高少卿,便問崔扶風:“之前高少卿在這里絆倒,把嘴巴里最后一顆牙齒被磕掉了,不知如今飲食還方便么?”
崔扶風略顯詫異:“原來高少卿最后那顆牙是在這里沒掉的?”
“是啊,就在走到這里時,當時地面積水還深……”說著,千燈低頭看向腳下水坑。
污水已經被學子們舀得差不多了,露出下面凹凸不平的碎石頭與爛磚塊。更兼碎紙、爛瓦、斷木、破掃帚,簡直污穢不堪,難怪當時高少卿會被絆倒摔跤。
千燈小心踩著凸起的石塊過去,比劃著距離,對二人重現當時情況:“當時于廣陵就倒在這里,天下著大雨,我們幾人看到血泊中的尸首,一時不敢認是不是于廣陵。后來是簡安亭進去,將尸身扳過來,我們才看到果然是他。那時他斷氣已久,身體已開始僵硬,因為血都流光了,皮膚在水中泡得格外蒼白,看著……十分嚇人。”
說到這里,她聲音微顫,想起當時慘狀,有些說不下去。
凌天水低頭看了看,似乎想看看淤泥中有沒有高少卿那顆牙,但小小牙齒自然早已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掩埋。
他抬腳用靴尖撥了撥泥水上浮著的掃帚枝,想看看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,但稍有異常的東西早已被學子們洗劫一番,如今夾道內除了根散落的破掃帚外,竟找不到大一點的東西了。
見夾道內實在尋不出異常的東西,水洼周圍又全是蛆蟲蚊蠅,就在千燈腳邊爬來爬去,崔扶風便提議先轉到寢舍去,查看鄭君山出事的現場。
撕下大理寺封條,三人踏入鄭君山的寢舍。
血跡早已干涸,但殘留的血腥味混合著霉味撲面而來,讓千燈和崔扶風都下意識掩鼻側過頭去。
凌天水隨手又給他們分了兩個面罩。不過經歷過義莊后,千燈覺得自己竟有些麻木了,戴上面罩后很快適應了這味兒,跟著走了進去。
里面東西還維持著原樣,除了鄭君山的尸體已經被送去義莊外,與事發時絲毫不差。
尸身移走后,地上的血跡與墨跡旁,那個“蘭”字格外顯目。
室內昏暗,千燈將窗戶推開,讓光線透進來,也讓室內空氣對流。
凌天水在屋內轉了一圈,目光落在混合著血與墨寫成的“蘭”字上,半蹲下來,細細端詳字跡,又拉開抽屜,找了一下鄭君山的字跡。
學子們自然有往日的功課在屋內,拿出一對比便可看出,這蘭字的寫法結構與他日常一模一樣,確是他本人在臨終前寫下的無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