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到如今,母親出殯在即,可連她都還不知道,究竟該選誰發引主祭,選誰相伴終身,孩子什么的,更是太遙遠了。
璇璣姑姑打聽楊葭沚來借住的原因,知曉黃家因那般荒誕不經的話,竟想將未出世的孫女拋棄,最是喜愛孩子的她頓時氣得眼圈都紅了:“這世上狠心的人家怎么這么多!只聽說三朝洗兒一朝洗女,沒想到這看著好好的人家,也會做這等事情!”
玳瑁在旁詫異問:“三朝洗兒我聽過,一朝洗女是什么?”
“本來我長在深宮王府,哪知道這些民間作孽之事。”璇璣姑姑嘆了口氣,也不愿多說,“我也是曾聽夫人說起過,她當時亦是黯然落淚,說聽到有人在頭胎得女后便將其溺斃,謂之洗女,以求后續得子,斷絕女嬰。”
玳瑁嚇得面無人色,拍著胸口壓驚:“還好還好,還好咱們這邊沒這般滅絕人性。”
“但即使如黃家那般人家,也總還是孫兒重要,不顧孫女的。”
一群人感嘆著,各自忙碌去了。
千燈終于得空坐下來,拈一個酥餅吃。
這是外間市集買來的餅子,雖也是有口碑的攤上買的,可與時景寧精心為她制作的點心相比,差了不止一二分。
想到時景寧,她食不下咽,只覺心頭壓抑沉重。
府中所有人都已徹查,沒有任何人有作案時間與可能。
唯一有嫌疑的楊槐江,卻被現場的人證物證洗脫了出來,反倒從嫌兇變成了受害者。
難道時景寧的死,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嗎?
如今的案子,與當初莊子上發生的一切,并無關聯嗎?
古藤齋忽然出現血手印的怪事,經過定襄夫人一場大鬧,自然傳遍了王府。
而因為金家工人們傳出的消息,金保義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,趕緊跑去找兒子金堂。
“哎喲我的兒,你看看你,這么變得又黑又瘦了?”金保義進不了王府,候在門口一見到他出來,便伸出戴著四個金指環的圓滾滾手掌,心疼地摸向兒子臉頰,“你看你,以前白白嫩嫩的多喜慶,怎么到了王府,就操勞成這樣了?你阿翁阿婆要是看到,該多心疼啊!”
金堂皺眉把他的手打開:“爹,我都多大了,干嘛還要白白嫩嫩的?”
金保義左右看了看,把他拉到旁邊巷子里,壓低聲音問:“冬至后你祖母大壽,你回不回來?”
“回啊,做壽那天我回去給她老人家拜壽。”
“不是,我們的意思是……”金保義又探頭看看巷子外,“你這就跟我回去,就說為祖母籌備壽宴,先回家住幾天。”
金堂莫名其妙:“家里這么多人呢,爹你以前不是總嫌我礙手礙腳的嗎?現在干嘛早早喊我回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