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娘她……她……”蕭浮玉悲恨交加,臉上熱淚滾滾,喉口哽住再也說不下去。
太子見她如此悲痛,便扶她先落座,問旁邊一個瑟瑟發(fā)抖的侍女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把午后之事一五一十說清楚。”
那婢女撲通跪地,叩首泣道:“奴婢秾桃,今日午后公主困倦休息,奴婢與其他人一起守在啟春閣之外。”
千燈心下了然。郜國公主既是太子姑婆,又是準(zhǔn)太子妃之母,出事后太子自然會連夜去公主府悼問,看來是他們在問詢侍女們情況時,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端倪。
“當(dāng)時奴婢守在外間,忽然感到……感到內(nèi)急,所以向其他人說了一聲,也不敢離開太遠(yuǎn),匆匆忙忙走到無人的草叢間蹲下……”在太子面前講這些自然是失禮的,她臉漲得通紅,掩面勉強(qiáng)道,“就在此時,奴婢聽到了腳步聲,有人從不遠(yuǎn)處走來,看身影左顧右盼,顯然在查看附近是否有人。奴婢自然縮起身體,怕這般羞恥的事被人看到,而他見四下沒動靜,就向著公主所在的啟春閣后門走去了。”
千燈立即問:“是什么人,衣著服飾如何,你可看清了?”
“沒有,奴婢當(dāng)時慌忙縮頭,他又隱在樹叢后,衣服也被擋住了,但……他應(yīng)該是個身量挺高的年輕男人。”
“既然如此,在四部司追查公主之死時,你為何不立即出頭告知此事?”
“因為……因為奴婢不敢……”秾桃身體顫抖得跟打擺子似的,伏在地上泣道,“奴婢當(dāng)時擔(dān)心公主會被驚動,怪罪下來就不好了,于是趕緊整理好衣服,悄悄靠近小閣后門想要趕人。誰知剛接近虛掩的門邊,便聽里面?zhèn)鱽砉鞯穆曇簦圃卩凉謱Ψ健9髡f:‘沒良心的,這般慢吞吞過來,是不是一心記掛那小賤人,把本宮都忘了?’”
此話一出,千燈與太子都是尷尬無比,想不到公主假托困倦屏退所有人,是在啟春閣中與男人約會。
反倒是蕭浮玉自小目睹母親的荒誕行徑,知道兩度喪夫之后,她與諸多男人在來往,因此她反倒不在意這樁風(fēng)流韻事,只劈頭追問:“那人怎么說?”
秾桃顫抖道:“奴婢只聽到他低低笑了一聲,并未回答。然后公主似乎拿起了什么東西,問:‘這是你要送給那小賤人的生辰禮物?哼,對她如此上心,不怕本宮吃醋?’”
千燈的手微微一顫,杯中茶水濺出來,燙到了她的虎口。她卻仿佛毫無察覺,只愕然抬頭盯著那侍女。
曲江池,生辰禮物。
原來與郜國公主有染的那個男人,竟是她后院的某一位郎君!
第十四章猜疑
太子亦是大為震驚,無措地看看千燈,料想不到自己的姑婆、太子妃的母親,竟然和零陵縣主的未婚夫候選人在曲江池私下幽會。
他勉強(qiáng)鎮(zhèn)定心神,問侍女:“他們還……說了什么?”
“公主又對那男人說,‘來,替本宮穿上這衣裳,這可是稀世罕見的好東西,那小賤人這輩子也穿不上呢……’奴婢心知公主與他正在行親密之事,不敢再聽下去,因此立即轉(zhuǎn)身退離了。后來、后來公主出事,大批公門的人到來,奴婢不敢當(dāng)眾將此事說出,只能在回府后私下稟報郡主……”
千燈捏緊手中杯子,只覺得呼吸不暢,胸口作嘔。
沒想到,她這場飽含情意的十七歲生辰會,在所有郎君溫情蜜意替她慶生之前,其中竟有一個人心懷詭譎,與郜國公主暗通款曲,并且就在給她送上禮物之前,還與郜國公主剛行過親密之事!
蕭浮玉瞪著她,狠狠問:“零陵縣主,你說,今日在曲江池過生辰的女子,是不是只有你?給你送生辰禮物的,是不是只有你后院的男人?你慶賀生辰的地方,是不是離我娘歇息的啟春閣不遠(yuǎn)?”
千燈竭力平心靜氣: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