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道,她的尸體我都不敢多看,好可怕啊……”商洛說著,遲疑了片刻,揉了揉眼睛道,“就是、就是我到現在了,還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。”
崔扶風湊近看了看,沒什么異樣:“眼睛怎么了?”
“就昨晚我差點栽進水里時,麟游哥抓住了我,我倒掛在水面,看見眼前火花直冒——縣主你知道嗎?煙花還是遠看好看,近看的話天空、水里、就連石縫間都迸出金光,全都特別刺眼,把我眼睛都灼痛了!”
千燈想起昨夜那場盛大的煙花,金堂仗著自家是長安首富,大肆燃放各色焰火,她在水榭上看都覺灼亮耀眼,更何況差點落水的商洛呢?
“你正是讀書的年紀,可定要注意眼睛,待會兒記得找姜大夫幫你仔細瞧瞧。”千燈叮囑道,“這兩日記得要多休息,及早合眼睡覺。”
“嗯,但是……”商洛摸了摸眼皮,面帶驚恐,“但是我一合眼,眼前就出現郜國公主當時那張臉……好嚇人啊!縣主你知道嗎,我昨晚做了一夜噩夢,夢見她在水里漂啊漂,臉一會兒是綠色的,一會兒是紅色的……我嚇得從水榭上掉下去,掛在下面的石頭縫前晃啊晃,結果縣主你猜怎么著,石頭縫里冒出金光,郜國公主又從石縫里鉆出來了!”
說到這里,他抱著頭哇哇大叫出來,眼淚都快嚇出來了:“怎么辦啊縣主,我嚇醒后一夜都睜著眼睛,好怕啊,郜國公主會不會變成鬼來找我?”
崔扶風道:“別擔心,郜國公主就算變成了鬼,也只會去找殺她的仇人,你又不是兇手,有什么可怕的?”
“是……是嗎?”商洛臉上的驚嚇卻并未退卻分毫,“那如果、如果以前有仇怨呢?”
“你小小年紀,能與她有多大仇怨?”
商洛張了張口,語帶艱難道:“很大啊,她隨駕去驪山溫泉前,我爹和她私會,我在她的茶里摻巴豆,讓她拉了一路……”
饒是面前三人見多識廣,聽到他這般說,也忍不住嘴角抽搐,難以想象郜國公主一路車馬顛簸是怎么熬下來的,去了溫泉后又是如何陪太后太妃們泡湯的。
“本來她不肯饒過我的,我爹為了保住我而和郜國公主鬧翻了,才被趕出京城,去了冀州……所以我祖父一直可恨我了,差點把我打死,給公主賠罪……”
千燈想到他當初被祖父打成那般模樣,原來是因此而起。
她嘆了口氣,安慰他:“別擔心,既然你爹已經有回來的跡象,我想郜國公主大概是氣消了。再說了,她平生樹敵眾多,你這點小事,哪值得她死后還記掛著來報復?”
“真的嗎?”商洛眼巴巴地望著她。
千燈點頭,肯定道:“別忘了她和我的糾紛,我幾次和她交鋒都不怕,你怕什么?”
“那,那縣主你也要小心啊,要不,咱們……咱們找人超度超度?”
“這個你不必擔心。”商洛在王府后院本就是最沒有殺傷力的一個人,他這副樣子也做不了假,因此千燈撫慰他道,“你好好保護自己眼睛,少出木樨廳的門,少與人接觸,過兩天就沒事了。”
第十九章打砸
送走了商洛后,金堂遲遲未來。
去后院找人的琉璃半晌才過來稟報,說她過去時,正看到金堂飛奔出后院,一溜煙就不見了,她怎么喊都沒用。
還是旁邊清淤的工人告訴她,原來郜國公主府的人正在打砸金家產業,他爹因為上前阻攔,都被打破頭了。
金堂一聽還得了,罵了句“死鬼還要興風作浪”,當即跟著報信的人直奔現場,要和公主府的人干架。
“郜國公主府的人,為何要打砸金家的產業?”千燈倒有些詫異,公主府剛出這般大事,闔府上下本該全力治喪,怎么倒先去找金家的晦氣?
崔扶風起身道:“我過去瞧瞧,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。”
千燈問:“金家在長安產業眾多,你知道去哪邊瞧?”
崔扶風朝她一笑:“能惹到公主府的,大概就是盛發賭坊了。”
千燈恍然想起昨日在曲江池聽到的閑言,金堂的父親為了讓兒子當榜首,已盤下了盛發賭坊,堂而皇之將金堂掛在了第一名。
見崔扶風和凌天水起身要走,千燈猶豫一瞬,說道:“我與你們一起去。”
畢竟,她與所有郎君的相處模式,只有前庭后院相逢時候,眾人刻意表現的融洽相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