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思恩一聽,頓時大怒,手一揮便示意身后人上前:“大膽,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誣蔑大長公主!給我拿下,打死了也是罪有應得!”
眼看公主府的家丁們如狼似虎一擁而上,金保義嚇得滿臉肥肉都在顫抖,趕緊扭著肥胖的身軀趕上去阻攔:“常公公饒命,犬子無知,情急之下失言,不勞各位動手,我親自教訓他!”
說著他抬起手,先給了金堂一個嘴巴子,在金堂怔愣之際,胖嘟嘟的身軀已把他撲在地上,任由身后拳腳雨點般落在肥肉上。
“爹!”金堂憤恨地越過他的肩頭瞪著常思恩,想要推開他,“放開我,我和他們拚了!”
“蠢貨,打出個好歹怎么辦?別說瘸了殘了,就算破了相,縣主還會要你嗎!”
第二十章金家
金堂愣了愣,張著嘴巴正不知如何回答,忽覺身上一輕。
一條身影已不知何時欺近,一個旋身將圍毆的家丁們全部掃倒在地,在不絕于耳的“砰砰”倒地聲與“啊啊”慘呼聲中,來人抓住趴在地上的金保義背心將他帶起,看向金堂:“起來。”
身手這般神勇無敵,自然是凌天水。
金堂撐起身子,趕緊扶住氣喘吁吁的金保義。
常思恩看著凌天水,畏懼地倒退了一步,口中兀自強裝氣勢:“你……你是何人,敢大庭廣眾之下阻擾我公主府懲戒兇徒?”
“郜國公主之死,朝廷正在審慎調查,三法司尚未有任何結論,不知常公公如何知曉真相,迫不及待興風作浪呢?”
身后傳來清泠如冰玉的詢問聲,常思恩一聽那調調,頭皮頓時一緊。回頭一看來人,緋紅色官服緊裹修長清頎的身軀,果然是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理寺少卿崔扶風。
他又往后退了一步,縮在家丁們身后,色厲內荏:“崔少卿,我們大長公主慘遭毒手,賭坊卻公然將嫌犯們掛在坊間嘩眾取寵,不知這事,你們管不管?”
“大長公主一案,朝廷自有安排,何須你們無憑無據擅自動手傷人,目無法紀、擾亂營商?”崔扶風看看凌亂不堪的現場,冷冷道,“公主府要查證公主薨逝真相,自有朝廷和三法司主持,又何必為難坊間商家和民眾,平白無故讓無辜者受損?”
常思恩惱羞成怒,說出的話十分難聽:“崔少卿不必滿口大道理,你也是零陵縣主此次兇嫌之一,怎么,如此維護你們縣主,是覺得自己這個縣主夫婿板上釘釘了嗎?”
“是不是縣主夫婿,本官都是大理寺少卿,正朝廷法度、肅國紀朝綱正是我分內之事。”崔扶風一拂官袍,凜然道,“此番公主府于市井行兇、傷及無辜,又擾亂正常商戶,免不了有御史仗義彈劾,回去等候朝廷發落吧!”
周圍人一聽,都是拍手稱快:“對呀,我們的錢難道不是錢?要是盛發賭坊被你們鬧沒了,豈不是血本無歸?”
“就是么,大長公主不是失足落水嘛,我們老百姓圖個熱鬧,押注零陵縣主的夫婿,礙著你們公主府什么事?”
“你看零陵縣主從來不在乎,偏你們公主府多事,八竿子打不著也來鬧事,能不能學學零陵縣主的氣度?”
千燈聽著這些議論,嘴角難免抽了抽,心道誰說我不在乎?我只是事情太多,還沒來得及計較而已。
“你們、你們這群刁民……”常思恩鼓著眼睛,看看崔扶風又看看凌天水,最終只憋出一句話,“好,那我們公主府便拭目以待,看看崔少卿究竟能否公正無私,將真兇揪出來!”
眼看公主府一群人鎩羽而歸,金保義被金堂攙著,一再對眾人承諾,賭坊帳本有備份存著,眾人押注的帳目很快能清理出來,絕不會出事。只是為了收拾慘況,得關門歇業兩天,金家斷不會賴帳,請大家放心。
等到閑人散了,金保義嘆了口氣,艱難地蹲下肥胖的身子,撿起地上刻著金堂名字的破木牌,用袖子把上面的腳印擦了又擦,低聲道:“四郎,當初是你一意要參選縣主夫婿的,現下公主府和咱們撕破臉了,你只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。”
金堂垂著頭,悶悶應了一聲。
“也好,公主府現在眼看不成了,咱們搶在動蕩前換了靠山,也是好事。”金保義將地上的木牌全部抱起,擦去自己頭上又滲出來的血,“長點心,好好伺候縣主,咱家以后全靠你了!”
一回頭,他滿臉堆笑,帶著金堂向崔扶風和凌天水連連致謝:“哎呀,這公主府如此仗勢欺人,今日幸虧有崔少卿和凌司階相助,真是感激不盡!”
崔扶風道:“客氣了,金堂與我們同在縣主后院,相識已久,亦有相助之誼,我們豈能眼看著朋友被欺負?”
金保義欣慰地拍拍金堂的肩,請他們入內喝茶,一轉頭卻見崔扶風先請一直靜立旁邊的清瘦少年先行,心下正詫異,而金堂已面露錯愕神情,結結巴巴問:“縣……縣主?你怎么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