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扶風則道:“這五人中,晏蓬萊與孟蘭溪應當可以排除。晏蓬萊膝蓋受損,無法劇烈活動,更何況一再殺人?而孟蘭溪一介國子監生,未曾學過任何武藝,從何弄到近衛軍的制式刀,又如何有辦法斬殺馬夫和昌邑郡主?”
而剩下的三人中,薛昔陽與金堂的可能性比之紀麟游又低上許多。
畢竟,紀麟游不但身手出眾,而且多年混跡軍中,熟悉京中各支部隊配置,甚至直接弄一把近衛軍的佩刀也不在話下。
而且,能從昌化王府得到最多好處的人,也是紀家。
因為千燈的幫助,如今紀家依舊掌管著昌化王昔日麾下的舊部,而且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更換,若長期沿襲下去,這支隊伍甚至將成為紀家的私軍。
但,想著紀家滿門老少忠烈,在轉戰戍邊之際把紀麟游押送到王府來的場景,千燈又不愿相信,紀家會存了這般可怖的算計。
那都是跟著她父祖征戰數十年的老人,忠心耿耿,不曾背棄。
凌天水問:“老王爺麾下,還有八百多人?”
千燈點頭:“八百六十二人。”
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。當年明皇唐隆之變,所仗尚不及此數目。
“能在御林軍中實際掌握八百余人,大明宮儼然可控。”凌天水略一沉吟,道,“若縣主信得過我,可將此事交托與我,北衙禁軍與御林軍交往倒是不少。”
而千燈與崔扶風,一個是王府貴女,一個在有司執法,和御林軍打交道的機會微乎其微。
“好,此事就拜托凌郎君了。”
只是,三人追尋至此,當所有疑點最終匯聚到紀麟游身上時,他們卻都不是很相信這個結果。
“此事能有進展已是不易,倒先不急了。如今擺在我們面前最緊要的,還是郜國公主一案的新進展。”千燈說著,又將今日商洛醒來后與他們所說的內容對凌天水轉述了一遍,“郜國公主之死可能另有內幕,我們之前的推斷,可能還是錯了。”
“此事確實有點古怪。”崔扶風思忖道,“以公主府的作風,怕是會直接對商洛下手,為何要費盡心機留著他?”
千燈緩緩道:“公主府不會如此對待商洛。可如果這般對待商洛的,不是公主府呢?”
崔扶風顯然從未考慮過這個方向,一時遲疑:“可商洛消失于王府后院是事實,出現在蕭浮玉出逃馬車下也是事實。”
“不,商洛并未消失于王府后院。而且他藏身的地方,我們都曾多次踏足,甚至與他可能相距不到半尺,只是因為與常理有悖,因此未曾察覺到他的存在。”
凌天水挑眉:“這么說,他一直在院中?”
“對,只是在最后的時刻,對方給我們提供了機會的同時,也為自己創造了機會,從而在防守最為嚴密的時刻,找到了將商洛轉移出去的時機。”
她立于日光明透之處,目光澄澈,絕無半分疑慮,顯然予此案已有十足把握。
思索著商洛所說的能聽到水聲的地方,崔扶風恍然若有所悟,問:“那么,商洛的朱砂佩為何會出現在鄭宅,鄭饒安之死,又是否與此有關?”
“這一點,我已有把握,還得多謝崔少卿之前替我查探的細節,讓我心中有了底。”千燈毫不遲疑道,“所有的謎團,都牽系于過往,世事永遠是因果循環,恩仇糾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