璇璣姑姑從旁勸道:“我看這一時半刻,孩子還下不來,黃夫人也得先休息一下,積蓄體力。眼看快三更了,縣主和夫人這幾日都事務(wù)繁多,心力交瘁,就先去合一會兒眼,休息一下吧。”
黃敏也道:“我定會時刻守著葭沚的。岳母與縣主請放心,若有訊息,定會盡快遣人告知。”
千燈今日奔波勞累,大起大落,確實有些撐不住了,擔(dān)心自己再暈厥過去,便好生叮囑了嬤嬤與侍女們,陪著定襄夫人先回王府。
“姨母放心吧,葭沚姐畢竟是養(yǎng)過孩子的,大夫和穩(wěn)婆也都悉心,必定平安無事的。”
“但愿如此……”定襄夫人喃喃道,“只是縱然這孩子能安穩(wěn)降生,可尚未知是男是女,黃家又究竟愿不愿收呢……”
千燈道:“若果真是個女嬰,黃家不要,那姨母便帶回家去撫養(yǎng),有個外孫女傍身,你也不寂寞。”
定襄夫人呆了一呆,疲憊的雙眼中有一閃即逝的亮光呈現(xiàn),但也不過須臾,很快就消失了。
“算了,外孫女又不能支撐門庭,白白養(yǎng)個十幾年,還不是要嫁出去的,替別人家養(yǎng)什么孩子……”定襄夫人木然搖頭,喃喃道,“還好葭沚頭胎生了兒子,她對黃家是有功的,就算現(xiàn)下這孩子不成,她還有彥兒,有兒子傍身,不至于被夫家拋棄……但愿菩薩保佑,葭沚懷的是個兒子,一切便都好了,千萬不要是女兒……”
千燈沒再說什么,讓葛嬤嬤先伺候夫人好生休息。
等她被葛嬤嬤扶回房去,陪著千燈的璇璣姑姑才嘆了一聲,說:“定襄夫人也未免……女兒都在生死邊緣了,她還只記掛著這些。”
千燈搖了搖頭,心下只能暗自替楊葭沚祈禱,希望她能盡快誕下孩子。
可惜,她回去歇了半宿,到醒來時頭一件事問起楊葭沚的情況,得到的回應(yīng)卻是搖頭。
“折騰一夜了,說是孩子已經(jīng)露頭,看到頭頂心了。可表小姐實在沒有力氣了,幾次用勁下不來,人已虛脫了。大夫給她開了參湯補劑,廚房正在熬著,希望表小姐提振元氣,能再用一用力。”
千燈整夜擔(dān)憂,兼之睡不安穩(wěn),只覺耳邊嗡嗡作響,太陽穴青筋劇跳,頭痛不已。
她有點后悔,想著昨晚應(yīng)該讓孟蘭溪過來給自己助眠,但再想想,這才幾次,就依賴上他的幫助,這般軟弱不是好事。
匆匆用完早膳,她正要去楊葭沚那邊探望情況,卻聽琉璃又想起要事,說:“一早紀(jì)郎君來了兩趟,因為縣主還未起身,他又回去了。”
千燈問:“他有說什么事嗎?”
“說是什么郜國公主府女史的事兒,我尋思著公主府與咱們王府也沒往來啊,應(yīng)該不是什么大事吧。”
千燈沒回答,卻明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,出門后便直奔后院。
“昨日聽天水提起郜國公主府那個女史,說是因為家人當(dāng)年被咱們王爺處置了,所以報復(fù)誣蔑縣主,可把我給氣壞了!所以我直接趕去兵部查找卷宗——當(dāng)年王爺軍中的文書,都封存在那邊,我喊了幾個將士幫我查了個天翻地覆,總算找到了!”
如此迅速搞到卷宗,紀(jì)麟游頗有些自得,將幾張匆匆抄錄的紙張擱在她面前:“看,姚皋涂,大歷十二年提拔為七品致果校尉,大歷十三年,他自請率兵鎮(zhèn)守安西都護府偏遠關(guān)隘,歸屬于昌化王屬下。誰知他名為守衛(wèi),暗自帶人打劫客商,殺人越貨,被昌化王世子查知后,以軍法將其處斬。”
千燈匆匆掃過,又看下一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