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什么也沒說,只收起卷冊,道:“我會考慮的,你別擔心。”
第二十八章新人
千燈并不想考慮,任何人都不考慮。
回房后她便將名單丟在案頭,準備過兩日回絕宮使,就說里面沒有自己中意的人選。
擺在她面前的煩心事夠多了,于廣陵、金堂、孟蘭溪……母親臨終前的遺言,福伯留下的那些紙片,后院暗藏的鬼蜮……
那紙片,與母親所說的那封信,會有關聯嗎?
她將大理寺那邊抄來的案卷又拿起來,重新看了一遍。
于廣陵和鄭君山驗尸的記錄都是草草寫就,看得出并不經心。
于廣陵是因為那般大雨,仵作懶得細查,倉促所致;而鄭君山則是因為兇手當場抓獲,所以仵作只稍驗了傷口,確定是致命傷便結束了。
她身為女子,又不了解仵作行內情況,因此雖提出要重新詳細檢驗尸身,但仵作差役們總敷衍塞責,認為當時一應問題都已寫在了卷宗上,沒有遺漏了。
再等等吧,等崔扶風入了府,他應該能讓人再行檢驗尸身,或許能有所得。
她又將崔扶風后面送來的審訊口供看了一遍,并沒發現新的有力線索,案子如今已陷入了僵局。
沒有其他嫌疑人,沒有其他重要證據,孟蘭溪犯案似乎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實。
究竟要如何才能推翻這個鐵案,找到另一處路徑呢?
就在她沉思之時,耳聽得兩下叩擊門扉的聲音,隨即,是溫軟的一道繾綣嗓音響起:“縣主,叨擾了。”
千燈輕出一口氣,示意琉璃將人帶進來:“薛郎君,這般深夜,你尋我何事?”
薛昔陽這個太樂丞,有著京中第一把好嗓音,若是放柔聲音唱一曲纏綿悱惻的清詩艷詞,能讓諸多姑娘芳心化為一泓春水。
他在她面前坐下,與綺靡的聲音相匹配,面容也顯得妖嬈,一雙鳳眼在燈下望人時,眉梢眼角隱約有斜飛的紅暈,與他的聲音有異曲同工之妙:“打擾縣主歇息,是在下過錯。只是……有些事宜早不宜遲,我才匆匆來了。”
千燈略一思索,瞥了案上的名冊一眼:“是關于新的候選人嗎?”
“正是,而且,就是與紀麟游那位表哥有關。”他斜靠在桌上,揚著眼角望她,托腮朝她眨眨眼:“縣主可知道這個凌天水的底細?”
千燈取過冊子,翻到凌天水那頁,又看了一遍,沒察覺什么異常:“他怎么了?”
薛昔陽望著她低低而笑。
千燈明知道他是來進讒言的,可依舊覺得他的笑格外迷人,像是小貓的爪子抓著衣襟,勾著人,撓著心,卻不會顯得粘膩,也不會顯得輕浮。
她垂下眼,腦中不由浮起別人對他的評價——
狐貍精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