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景寧扯過布巾,小心地將自己的血拭去,不讓白兔有任何被玷污的痕跡,然后將小玉兔塞到隨身的荷包囊中,問他:“怎么啦?”
商洛猶猶豫豫地將藥包取出來,遞到他的面前。
時景寧有些詫異:“這是什么?”
商洛硬著頭皮把借口又說了一遍:“這個……是我朋友胸口受傷了,他說男人要有傷疤看起來比較雄壯,所以在藥店里配了這些藥!聽說這藥無論外敷內服,都會讓傷口潰爛腫脹,無法見人,我不想讓朋友變難看嘛,所以我把藥偷出來了,景寧哥,我那地方沒法藏藥,你幫我收一下吧?”
時景寧錯愕地接過他硬塞來的藥包,遲疑問:“會讓傷口潰爛腫脹的藥?”
“是啊,效果特別可怕,比如說誰臉上有疤的話,用了這個藥就會毀容啦,腫脹潰爛,面目全非,根本無法見人的那種!”
他這話,怎能不讓時景寧想到楊槐江。
他下意識推開商洛的手,一口拒絕:“縣主收留我們在后院,是無上恩慈。可要是咱們在她后院黨同伐異,攪得王府不寧,豈不是平白給縣主增添煩惱嗎?”
“哎呀,景寧哥你在說什么啊?真的就是我朋友的藥嘛!”都到這步了,商洛只能一口咬定,“什么王府不寧啦,這個藥又吃不死人,就是讓人的臉爛個幾天而已……那你要是不肯幫我收著,那我扔掉好了。”
畢竟心懷鬼胎,商洛說著,就把藥包往窗外一丟,隨便它落在草叢中,然后站起身,蹬蹬幾步跑到了門口。
邁出門檻時,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時景寧一眼。
他按著自己流血的食指,默然望著窗外,一言不發。
商洛忍了又忍,還是憤憤道:“景寧哥,那個楊槐江真不是好人!我早就打聽過了,他剛到府中,就當面說縣主是毀容破相的孤女,還嘲笑昌化王府破落,縣主當場命人賞了他兩個大嘴巴!你說,他一來就欺負縣主,能是什么好人?”
時景寧聽他講述當時情形,不由抿緊雙唇,一向平和安靜的面容上也涌起憤怒的微紅。
一看他臉色變了,商洛乘勝追擊:“景寧哥,你從小就認識縣主,你和她感情最好,一定舍不得縣主受委屈,一定會幫助她的對不對?”
感情最好……
時景寧怔怔出了一會兒神,默然搖頭:“沒有,縣主對我們所有人,都是一視同仁的……”
“那,不管你幫不幫縣主,反正,我一定要和那個楊槐江斗到底!”商洛氣憤難平,嚷道,“我絕不會讓他欺負縣主,頂多……頂多鬧大了我跑冀州找我爹去,看那個花貓臉能拿我怎么樣!”
時景寧聽若不聞,只深深吸氣平息情緒,然后拿起刻刀,繼續雕著那只小玉兔,再沒看他一眼。
商洛郁悶氣憤地跺了一腳,轉身就跑出了榴花山房。
“可我沒想到,景寧哥真的……真的拿了這包藥,到廚房來煎了,還……”
還在熬藥時出了意外,導致整座廚房付之一炬。
商洛痛苦悔恨,嚎啕大哭問:“是不是因為……景寧哥當時心慌意亂,所以才會燒著了廚房啊?否則他怎么會……怎么會……”
千燈沒有回答,只緊盯著地上那包藥渣,似乎想看穿時景寧所做的這一切背后的緣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