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浮玉霍然站起:“什么?!”
驟聞如此駭人之事,千燈也自詫異,跟著他們趕到停棺的后殿。
后殿陳設(shè)無數(shù)冰塊,一片寒氣森森。躺在錦被之中的郜國公主,果然半睜著眼睛,不肯閉合。
之前她溺水而亡,被撈起時(shí)千燈就在曲江池,也曾看過她的尸身,清楚記得她當(dāng)時(shí)眼睛是閉著的。
如今她換上了祥紋錦衣,鬢發(fā)用香油梳理后插戴好了華貴首飾,臉頰也施了脂粉遮蓋青灰面色,但臉上依舊蒙著一層僵直死氣,襯著她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,令人心驚。
在旁為死者祈福的老尼雙手合十,口念佛號(hào):“阿彌陀佛,大長公主雙目流淚,無法閉攏,想來定是有夙愿未了,因此無法瞑目……”
太子聞言不由黯然,而蕭浮玉更是哭倒在他懷中,身軀顫抖不已:“娘……怎會(huì)如此……難道您連離去都不安心嗎?”
太子憐惜地輕拍她的肩背,試圖安撫她:“昌邑,你別急……大長公主若有心愿未了,咱們好生替她實(shí)現(xiàn)愿望,定可令大長公主安心瞑目。”
“是因?yàn)閮词帧€沒抓到嗎?”蕭浮玉緊緊抱住太子,嗚咽著將臉埋在他的肩上,痛哭不已。
他們二人雖早已定下婚約,卻從未有過如此親密舉止,此時(shí)見她如此悲慟,太子身子有些僵硬,又不忍推開她,只能等她這一波傷痛過去,才讓素紈將她扶到后堂休息。
等出來時(shí),太子看到侍女和尼姑們都已退下,而千燈還站在郜國公主的尸身之前,拈著自己的手指沉吟不語。
太子走到她身旁,輕聲問:“怎么了?”
千燈轉(zhuǎn)頭看他,抬起自己手指給他看:“殿下你看,大長公主的枕邊……好似掉落了些許香灰。”
太子垂眼看去,她瑩白如玉的食指尖上,確實(shí)沾染著一抹亮白灰跡,而郜國公主的枕邊赫然也有遺落的灰跡。
“這灰跡如此白亮,應(yīng)該是姑母特制的熏香,名叫雪末安息香。想來是做法事的人疏忽了,竟將香灰染到了這邊。”
“雪末安息香……”千燈微微皺眉,抬起指尖聞了聞。
這么漂亮的白色灰跡,其實(shí)香氣倒也尋常,只比尋常安息香多了些甜膩感。
太子說著,見她一直皺眉思索,神情抑郁,便又道,“零陵,昌邑新近喪母,情緒不佳,請(qǐng)你多擔(dān)待些。”
千燈慢慢擦去指尖灰跡:“是,我知道。畢竟,喪母之痛,我感同身受。”
“殺害你娘的兇手已受到懲處,可郜國公主的兇犯卻尚未尋到,因此昌邑心下大亂,言語難免激烈,或有不到之處,也屬正常。”
千燈點(diǎn)頭答應(yīng):“殿下放心,此事我必會(huì)竭盡全力,決不允許府中有狼子野心之徒。既然他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興風(fēng)作浪,我就應(yīng)該親手將他揪出,讓所有人都看看,昌化王府絕不是他們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!”
望著她眉目間的凜冽倔強(qiáng),太子默然點(diǎn)頭。
千燈想起一件事,又道:“其實(shí),我府中也出事了,商別駕的兒子商洛如今下落不明,我懷疑他可能出事了。如今我府中遍尋不到,怕是要和商別駕一起在京城搜尋,還望殿下允我們與長安各守備打個(gè)招呼,給我們點(diǎn)方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