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小跟著福伯練拳腳,長得高高壯壯的,連她哥阿忠都常被她揮掃帚追得抱頭鼠竄,此時揍起殺父仇人,哪還收得住力氣。
在場所有人都沒有阻攔,任由她發(fā)泄悲憤。
等她脫了力,南禺也差點昏厥過去,哥哥阿忠上前將玳瑁扶住,帶她去旁邊坐下。
“都怪你,都是你害了爹!”玳瑁此時被悲痛沖昏了頭,沖著阿忠大吼,“柴房不一向是你管著嗎?你怎么自己不去,讓爹去給這混蛋送飯!爹年老體弱著了道,要去的是你,爹會出事嗎?”
阿忠張了張口,卻無從辯解,只蹲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淚。
千燈正帶人將母親遺體安置到田莊地窖中,希望里面剩余的冰塊可以暫時保住遺容,聽聞福伯噩耗,她匆匆?guī)粟s來。
從母親出事后,她不眠不休熬到現(xiàn)在,雖未倒下,卻已是慘白虛弱,唇無血色,只有目光中燃著異樣鋒芒。
她示意眾人將南禺拉起,啞著嗓子問:“南禺,你殺害夫人與福伯,又開門揖盜,究竟為何?”
南禺知道自己生死存亡系于此時,立即拚命爭辯:“我沒有!我沒有破壞門鎖,沒有引亂軍過來,我沒有殺人,更不敢殺夫人!”
“哼,你有什么不敢的!”玳瑁抹著滿臉眼淚,破口大罵,“你要不是殺了人,為何狗急跳墻,明知外面有亂軍還要開門逃命?你要不是知道自己罪行必死無疑,又為何殺了我爹逃跑?我爹是去給你喂飯的,你個畜生!”
“我沒有殺人!我為什么要殺夫人?夫人……夫人對田嬤嬤說過,她覺得我可以當縣主夫婿!”南禺走投無路之下,掙扎著看向站在角落中的田嬤嬤,哀求道,“嬤嬤你當日也聽到了夫人說這話是不是?你對我說過,夫人欣賞我!我大有機會的!”
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田嬤嬤身上。
田嬤嬤身子一顫,慌亂地退了一步,一時手足無措。
千燈回頭看田嬤嬤,忽然想起在母親出事之前,田嬤嬤來陪母親時,也提起了南禺。
她當時說,那位南郎君在外守著,他百步穿楊,定能護得我們周全。
“田嬤嬤,”千燈冷冷開口,“你之前與南禺,可是認識?”
田嬤嬤大驚,忙噗通一聲跪下,說道:“縣主,老奴……老奴……”
“我們當時來田莊,事起倉促,十個郎君的情況連我都未曾熟悉,可嬤嬤從何得知他百步穿楊,并在我們面前一再夸獎?”
無可抵賴,田嬤嬤只能承認:“是……老奴之前確、確實與南禺相識。他娘是我娘家那邊的鄉(xiāng)鄰,一兩年前老奴與他娘重逢,才知道她兒子被選為了縣主的夫婿候選。”
“還有呢?”千燈再問,但見她蜷跪在地不敢回話,抬頭在堂上眾人臉上掃了一圈,看向了人群中的紀麟游。
“紀麟游。”
聽到縣主叫自己,紀麟游愣了愣,趕緊走出來:“在。”
“我記得昨日你們比試騎射之時,你曾與南禺有過交談,看來,你們二人之前是認識的?”
“是,我們都考過武舉,之前還一同在京郊武館學藝。一開始他與我一樣,本是修習刀劍的。但好像是一兩年前吧,他忽然改學弓箭騎射,我們就沒怎么碰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