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浮玉遲疑著,欲言又止,而素紈已經急道:“殿下,其實民間一直有熱孝成親的習俗,往往是為了逝者遺愿,以慰親人在天之靈。如今大長公主為此而難以瞑目,以奴婢看來,定是為了此事而無法安心逝去啊……”
“是么?”太子默然張了張口,卻只吐出這兩字。
蕭浮玉抬手扯住他的衣袖,眼淚滾滾而落:“殿下……阿兗,我實在不忍看我娘死不瞑目,她這輩子,最牽掛的人唯有我一個……不如咱們和圣人商量一下,若真讓我娘睜眼離去,我這輩子……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安心的!”
見她這般說,想起昨日大長公主那無法瞑目的模樣,太子也不由紅了眼眶。
他默默點了點頭,撫慰道:“好,我找個機會,盡快和父皇母后商議此事。”
當下他哪還有心情看馬球賽,回到蘆棚與觀戰的諸王說了一聲,便要率人離開。
就在走到場邊時,旁邊叫好聲忽起,太子下意識轉頭看去。
鳴鷲縱馬奔馳,奮力揮桿,旁邊兩人的球桿也同時向球擊過來,三根球桿瞬間擦過。
鳴鷲的球桿擊中了馬球,劃出長長弧線,飛向球門,在轟然叫好聲中應聲入門。
倉促之間三匹馬穿插而過,鳴鷲左手控馬,右手高揮球桿,而揮桿落空的岐王,球桿也順著慣性一直向上,隔著他的衣袖打在了右臂上。
鳴鷲啊了一聲,忙不迭縮手,眾人都以為他被球桿傷到,趕緊圍上來查看。
聽他叫得凄慘,岐王也拎著球桿上來,連聲問:“怎么了?可是傷到王子了?”
鳴鷲轉著手腕,顯然手沒事,但他探手入袖管,將那朵金箔珠花拿出來一看,再度慘叫。
那朵燦爛的珠花已經被敲打成扁扁一坨,招展的花瓣歪斜,花蕊也亂七八糟。
鳴鷲苦著臉,瞪了齊王一眼,將珠花攤在掌中往岐王面前一遞:“可惡,賠我!”
岐王一看,嗤之以鼻:“我當什么呢,一朵破珠花而已。”
“這可是我的寶貝,定睛信物!”
眾人都是哄笑:“定情就定情,什么定睛?”
“喲,鳴鷲王子死皮賴臉死纏爛打,終于拿到零陵縣主的定情信物了?難道我們長安最美的貴女要花落回紇了?”
一片起哄聲中,正在場邊要離開的太子下意識抿緊雙唇,他掃了鳴鷲掌中的珠花一眼,目光中閃過無人察覺的黯然。
而岐王樂呵呵地抬手去拿珠花:“放心,本王一定找長安最好的能工巧匠,把你這個東西修復如新,決不會有任何差池……”
話音未落,太子身旁的蕭浮玉忽然“啊”了一聲,隨即一步搶上前,抓過那朵殘破的珠箔金花,驚詫顫聲道:“這……這是我娘的珠花呀!”
昌邑郡主蕭浮玉常與郜國公主來看馬球,諸王自然都認識她,聽她這般說,頓時個個錯愕地看向鳴鷲。
豫王更是驚得說話都結巴了:“郜國大長公主……送給鳴鷲王子的定情信物?”
鳴鷲一聽,頓時暴怒:“胡說八九道!這明明是仙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