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泊序已經回到了岸上。如前世一樣,他細細地把卷軸用紅繩系好,
卻沒有遞給一旁伸手的長隨,反而放入了懷中。卷軸的形狀在緊貼的青袍上凸顯了出來,
像多出的一塊骨頭,顯得有些滑稽。周圍響起隱隱的譏笑,可他面上還是淡淡的,
沒什么表情。我感到心臟像是被攥住了,放在身側的手都抽搐了一下。
我把茶杯重重地一磕:「都眼瞎了嗎?」03空氣頓時一靜。侍女,長隨紛紛垂首跪地,
賓客噤聲。沈泊序這才分出一點眼神看我。他喉結下壓,牽動了下頜線的線條,
淡色的薄唇動了動:「抱歉,是我讓公主府蒙羞了,生辰禮我會重新備下。。。。。。」
蒙羞?他覺得我生氣,是因為他讓我丟臉了?我連忙起身,心中著急,
動作間把案幾食盒都乒乒乓乓打翻在地。動靜不小,我頓了頓,四下掃了一眼,
沉聲道:「是我們公主府教人無方,這些長隨、侍女眼睛長上了天,居然要附馬親自入水。」
「都拉下去打三十大板,賣了吧。」沈伯序赫然抬眼,面上滑過一絲意外。
曾經趾高氣揚的下人,一個個被拖走,像是被挖走的湖底爛泥。他則是亭亭玉立的高山松竹,
風雨污泥不改其顏色。宋嘉懷敲了敲案幾,扯回了我的目光。他身子坐直了幾分,
要笑不笑地:「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?」被拖走的也有他的人。教訓他的下人,
就是在折他的臉面。呵,我能有什么意思?我施施然地繞到他的身側,俯視他,
隨后猛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。在周圍的倒抽氣中,我隨意地甩了甩手。
語氣輕慢:「手滑了,還請見諒。」我這個人,最講禮尚往來。他不小心弄丟我的卷軸,
我不小心扇他一耳光,這就叫有來有回。宋嘉懷側臉上浮出了紅痕。一雙眼極慢地轉過來,
像是盯上獵物的蛇。04他盯他的,我走我的。我偏頭吩咐侍從解散賓客,
便徑直走向了沈伯序,目不斜視。一路上,我走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。
可當我在沈伯序的身前站定,碰上他垂下的眸光,又一下氣焰全消。像是被扒光了羽毛的鳥,
扭捏不安了起來。我攥緊了絲帕,飛快地牽起他的手,胡亂地把帕子塞了他的掌心。「你,
你給自己擦拭一下吧。」長久的沉默。我悄悄地抬眼看他,沈伯序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絲帕上,
指節(jié)收緊。「殿下,你們是在演戲嗎?」他不太成功地牽了牽唇角,
聲音很輕:「為了羞辱我?」什么演戲?我一頭霧水,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
突然注意到絲帕上的一角上赫然繡著字。完了!那是宋嘉懷的名諱。
更新時間:2024-06-1320:58:4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