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有記憶起,就知道我媽恨我。
她給三歲的我吃安眠藥,五歲的我喂殺蟲劑。
可我比較難殺,并且在七歲那年無師自通學(xué)會了和她對著干。
她不給我吃飯,我就把家里的飯桌全掀了,誰都別想吃。
她拿著棍子揍得我滿地滾,我就把她心愛的小兒子揍得鼻青臉腫。
我就這樣鐵著頭和她對抗到了我十二歲。
直到我最小的妹妹出生。
我笨手笨腳地給那個粉團子換尿濕了的褲子。
我媽把我狠狠甩在了墻上,看我的眼神厭惡又恐懼。
“你想對我女兒做什么?”
“果然是你那個強奸犯爸爸的種!你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死!”
那一刻,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不愛我。
我捂著我流血的頭第一次沒有在她打我時還手。
也是第一次發(fā)自內(nèi)心覺得她說的對。
我的存在本就是一種錯誤。
我該去死的。
我一瘸一拐走到我外婆家時,天已經(jīng)黑了。
外婆看著我渾身血污的樣子,一點都不意外。
她輕車熟路地拿出她的小藥箱給我上藥,然后給我下了一碗青菜面。
以往,我會一邊惡狠狠地吃面,一邊叫囂著明天我要去揍回來。
可這次,我只是望著那清澈見底的面湯輕聲問外婆,“外婆,我不是我爸的孩子,對嗎?”
外婆沒有說話,但她陡然變得抗拒厭惡的眼神顯然說明了一切。
她猛地站起來,用一塊舊抹布反復(fù)擦拭著剛才放藥箱的桌面。
于是我懂了,我身上的血是骯臟的。
我是強奸犯的兒子。
怪不得我媽恨我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心感涌上心頭,我沖出門扶著小院的圍墻不停干嘔。
夜風(fēng)吹過,我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。
以前我媽打我,我覺得這些傷口都是她欠我的,我早晚都要討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