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也不容易。
衛桓看著眼前一顆接一顆地吃蒸板栗的竇洵,從起初的大惑不解漸漸轉為單純的無話可說。
衛桓以為這妖怪不論目的為何,至少該跟自己一樣迫切,因此當日一把竇洵帶回衛家,他立刻就著手準備把叔父調虎離山,好去看看那百聞不如一見的福壽仙君。
結果衛桓自己一頭忙,竇洵好整以暇,只說想吃東西。
好吧,拜妖本來就是要上供的,衛桓差點把這事忘了。
她不點菜,衛桓也不知道妖怪的口味,一開始盡量給她上些生腥的滋補品,生鹿肉切得薄如蟬翼,十斤十斤地切。
竇洵那胃口像個無底洞,居然吃個一干二凈。
衛桓緊接著擔心吃生肉會把她吃得獸性大發,于是又改成泡著大塊羊肉的羊骨濃湯。
后來擔心她吃膩了,又換成炮羔,想起她好像愛吃糖,又買了不少飴糖果脯……
令衛桓不解的事情發生了。
一,他給什么竇洵吃什么,從來沒有意見,出人意料的不挑食;
二,三天了,她光吃,完全沒在管別的事。
這三天接觸下來,衛桓多少了解了她的秉性,是以頗有膽量地雙手抓住盛滿蒸板栗的小笸籮,把它從竇洵面前拽遠。
“別吃了。”他冷靜道。
竇洵嘴里嚼著一個,指頭上剝著一個,手心里還攥著一個,她眼皮一掀,好脾氣地看著衛桓,用眼神問:發生什么事了?
衛桓:“…叔父今日去渭城侯府上雅集,兩刻鐘后會有人請叔母去看新織的綢布,我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看那尊泥胎假仙,你準備準備。”
原來是為這件事。竇洵伸長了手把板栗放回笸籮里:“好,那我再吃會兒別的。”
衛桓無言以對,把笸籮還給了她。食案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豆羹和各色燔炙,她還有得可吃。
一刻鐘后,衛桓出去了一趟,盯著叔母離開,便回來找竇洵。
保險起見,他把薄望也帶上,一人二妖往衛桓叔父的住處而去,周圍的人也早被衛桓設法支走,且不說竇洵和薄望,他只要小心些,也能出入不被察覺。
福壽仙君就被供奉在衛桓叔父的臥房中,撩開一道簾子就能看見,衛桓四處留意生怕落幾枚腳印讓人覺察端倪。
竇洵沒他這些顧忌,直接把那尊泥像從神龕里拿了起來。
衛桓一嚇,連忙多看幾眼確認竇洵沒把神龕上的香燭供品碰移位。
竇洵拿起泥像,遲遲沒有動靜。等到衛桓把目光落到泥像上,他也不由得一愣。
薄望在他衣襟里震:“什么情況!你倆怎么都不說話了?給我看看,給我看看!”
衛桓難以形容,只好把薄望抽了出來。一看之下,薄望也不說話了。
那泥像怎么看都很像……竇洵。
泥像畢竟是泥像,塑得再精細,面孔也只能做到肖似。
但這泥像發長過腰,披散不束,身上還穿著一件精細的袍子。
衛桓和薄望同時看了一眼竇洵身上的白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