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宗藏經閣的穹頂正在剝落最后一塊星辰磚。林峰左手按在《鴻蒙劍經》殘卷形成的金色光幕上,掌心滲出的鮮血順著古籍紋路游走,在空氣中凝結成半透明的劍影。這些劍影剛觸及光幕邊緣,就被突然暴漲的猩紅紋路吞噬,化作藏經閣梁柱上蔓延更快的魔紋。
“第七次了。”蘇沐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她指尖懸浮的混沌母石正發出不安的嗡鳴,“你的劍元正在被法則污染,再強行注入只會讓終焉種子徹底覺醒。”
林峰沒有回頭。他能感覺到左臂經脈里那股熟悉的寒意正在復蘇——三年前在萬魔窟第九層被天魔主污染的左臂,此刻正像有無數細針在穿刺。更危險的是識海里那對剛剛覺醒的雙生神格,代表創世的金色神格與代表終焉的黑色神格本該相互制衡,此刻卻被某種外力攪成漩渦,每旋轉一周就有細碎的神魂碎片從漩渦中心飛濺而出。
“必須在子時前穩定陣眼。”他咬碎舌尖逼退喉頭腥甜,斬龍劍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。劍身上沉睡的劍骨仙胎虛影緩緩睜開眼,與林峰識海中的金色神格產生共鳴,“剛才那一瞬間,我看到修復方法了。”
蘇沐雪突然按住他的肩膀。她的混沌靈體正在自動吸收周圍逸散的終焉能量,原本雪白的長發已染上幾縷墨色:“你想動用‘歸元破妄’?那是《逆命·終焉創世訣》第五式,連混沌老人都不敢輕易嘗試的禁忌招式!”
“總比看著蒼玄大陸變成第二個終焉維度好。”林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,兩人掌心相貼的瞬間,劍骨仙胎與混沌靈體同時爆發出刺目光芒。藏經閣地面的陣法紋路突然改變流向,那些猩紅魔紋像是遇到克星般劇烈扭曲,露出下方被掩蓋的創世符文,“還記得混沌秘境里那面照心鏡嗎?這招需要我們同時引動雙生神格。”
蘇沐雪的瞳孔驟然收縮。她清楚記得照心鏡顯示的預言——當雙生神格共鳴時,要么誕生能重構三界的新法則,要么讓使用者徹底淪為天魔主的容器。但此刻林峰掌心傳來的溫度如此真實,識海里那對瘋狂旋轉的神格漩渦,竟在兩人靈力交融的瞬間出現了一絲微妙的平衡。
“結陣!”她突然咬破指尖,將混沌母石按在林峰后心。母石嵌入皮肉的瞬間,無數金色絲線從兩人相連的經脈中迸發,在藏經閣上空織成巨大的太極圖。圖中陰陽魚眼處,斬龍劍與混沌母石分別化作實體,隨著林峰的口訣緩緩旋轉:“逆命·歸元破妄——”
話音未落,整個青云宗突然劇烈震顫。藏經閣所有窗戶同時爆碎,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光柱從廢墟各處沖天而起,在夜空中組成殘缺的星圖。這是被篡改的創世法則陣眼徹底崩潰的征兆——十二大陸碎片的坐標,正在以法則崩潰為代價向全蒼玄大陸廣播。
“就是現在!”林峰的聲音帶著神魂撕裂的痛苦,雙生神格在識海里轟然相撞。他和蘇沐雪同時感覺到意識被抽離身體,墜入一個由數據流組成的奇異空間——這里懸浮著無數半透明的符文,正是構成蒼玄大陸的底層法則代碼。而在空間最深處,一團由猩紅紋路組成的人形虛影正緩緩轉過身。
天魔主沒有實體,卻帶來令人窒息的威壓。他的輪廓由無數扭曲的修士哀嚎組成,那些哀嚎聲直接在林峰和蘇沐雪識海里炸開:“終于等到你們,我的完美容器。”虛影抬起手,十二道法則光柱突然在他掌心凝聚成璀璨的光球,“看看你們的正道聯盟吧,現在他們正為這些大陸碎片自相殘殺。”
光球展開成水鏡,映出蒼玄大陸各地的混亂景象:藥王谷弟子用毒霧籠罩了東域礦脈,黑風寨修士在南疆秘境前與妖族廝殺,而本該主持法則加固計劃的正道七大宗門,此刻正分成兩派在云端對峙——以清虛真人為首的凈化派主張徹底摧毀所有法則碎片,以天機閣閣主為首的融合派則認為應該研究碎片中的終焉能量。
“兩派已經在三日前決裂。”天魔主的笑聲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,“凈化派的‘歸元陣’和融合派的‘創世陣’本質都是我留下的陷阱,無論他們選擇哪個,最終都會加速蒼玄大陸的法則崩潰。”
蘇沐雪突然動了。混沌母石在她掌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那些被天魔主控制的法則符文竟開始剝離虛影,重新組成完整的創世陣紋:“你忘了混沌靈體的特性?”她的聲音帶著混沌本源特有的嗡鳴,“終焉能量本就是創世法則的殘缺形態,而我——”
“能補全它。”林峰接話的同時,斬龍劍突然化作千萬劍影,與蘇沐雪的混沌本源交織成巨大的繭。雙生神格在繭中完成最后一次旋轉,金色與黑色神格碎片相互鑲嵌,形成全新的灰色神格。這神格剛一出現,天魔主的虛影就發出刺耳的尖叫,組成他身體的哀嚎聲開始消散。
“不可能!雙生神格怎么可能融合——”
“因為你不懂逆命。”林峰的聲音從繭中傳出,帶著新生神格的威嚴,“創世與終焉本就是一體兩面,就像我和她。”
灰色神格突然爆發出吞噬一切的吸力。那些被篡改的法則符文從藏經閣梁柱上剝離,化作流光融入神格。天魔主的虛影在尖叫中崩解,最后凝聚成一枚黑色玉簡飛向林峰眉心:“終焉污染…不會結束…凈化派和融合派…總有一派會…啟動終焉之門…”
玉簡沒入眉心的瞬間,林峰和蘇沐雪被彈出法則空間。藏經閣的猩紅魔紋正在消退,但窗外傳來的喊殺聲卻越來越近。兩人沖出閣樓,只見青云宗廢墟上空,凈化派與融合派的修士已經戰作一團——清虛真人的仙劍刺穿了天機閣閣主的肩膀,而天機閣弟子操控的十二道大陸碎片光柱,正不受控制地射向蒼穹。
“看來我們錯過了好戲。”蘇沐雪抬手抹去嘴角血跡,混沌母石重新變得黯淡無光,“天魔主沒說謊,兩派確實決裂了。”
林峰握緊斬龍劍,識海里那枚黑色玉簡正在自動展開,顯示出修復東域法則漏洞的方法。但他的目光卻被南方天際吸引——那里,十二道大陸碎片光柱交匯的地方,正緩緩張開一道布滿猩紅紋路的裂縫,裂縫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黑影在涌動。
“先修復東域陣眼。”他突然做出決定,斬龍劍插入地面引發的金色漣漪中,開始浮現歸元破妄的完整陣圖,“終焉之門還有七天才能完全開啟,在此之前——”
“我們得先解決這場內戰。”蘇沐雪接話時,指尖突然凝結出三枚混沌飛針。飛針破空而去,精準打在三名正要施展禁術的融合派修士眉心,讓他們瞬間陷入石化,“看來雙強聯手的日子,還沒結束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林峰識海里的黑色玉簡突然劇烈震顫。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:蒼茫的星空下,十二塊大陸碎片組成的環形陣正在運轉,陣中心站著兩個模糊的身影——一個手持長劍,一個托著混沌母石,他們身后是正在崩塌的天道法則…
“小心!”蘇沐雪突然將他推開。林峰剛才站立的位置,一道蘊含凈化之力的仙雷轟然炸響,煙塵中,清虛真人蒼白的臉緩緩浮現,他身后的凈化派修士已結成殺陣,劍指兩人。
“叛徒。”清虛真人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,“你們身上有終焉能量的味道,留不得。”
斬龍劍與混沌母石同時出鞘,在晨曦微露的青云宗廢墟上空,劃出兩道交織的光軌。林峰看著識海里那段陌生的記憶碎片,突然明白了天魔主最后的警告——凈化與融合,從來都不是選擇題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