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經閣頂層的月光突然變得粘稠,林峰左臂上的幽冥魔紋正在發燙。那些扭曲如蛇的黑色紋路沿著靜脈游走,在腕間形成完整的六芒星陣,陣眼處嵌著一點猩紅——正是昨夜從《鴻蒙劍經》殘卷里鉆出的終焉種子。
“原來不是饋贈,是定位器。”他握緊拳頭,劍元順著經脈奔涌而去。本該相互湮滅的兩種能量此刻卻呈現出詭異的和諧:淡金色劍元與暗紫色終焉能量在丹田內纏繞旋轉,像個緩緩轉動的太極圖。每當劍元觸及左臂魔紋,總會激起細密的電流聲,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虛空里睜開。
蘇沐雪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,帶著慣有的清冷:“還在研究你的新紋身?方才正道聯盟傳訊,幽冥宗舊址出現空間裂隙,半個月內已有七撥修士失蹤。”她指尖凝著枚水鏡,鏡中黑霧翻涌的山谷隱約可見斷壁殘垣,“有意思的是,所有失蹤者都曾參與十年前圍剿幽冥宗的戰役。”
林峰突然按住左臂。魔紋正發出蜂鳴般的震顫,與水鏡中某塊斷裂的石碑產生共鳴。他想起昨夜殘卷顯現的地圖,那些用鮮血繪制的路線此刻正沿著魔紋流動,最終指向水鏡里那座刻著幽冥宗徽的主峰。
“必須去。”斬龍劍突然從劍鞘躍出,劍身倒映著太極狀的能量漩渦,“這不是普通坐標,是天魔主設下的‘終焉信標’。《鴻蒙劍經》殘卷故意引我發現它,恐怕……”
話音未落,整座藏經閣突然劇烈搖晃。窗外傳來弟子們的驚呼,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裂開數道猩紅縫隙,某種粘稠如瀝青的液體正順著裂縫緩緩滴落,在地面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。
蘇沐雪祭出混沌靈傘,傘面展開時浮現出三千星辰:“終焉污染提前爆發了。看來天魔主等不及我們找上門。”她突然抓住林峰發燙的左臂,指尖在魔紋中心輕輕一點,“混沌靈體可以暫時壓制信標信號,但到了舊址必須找到‘幽冥母石’——那是唯一能切斷天魔維度鏈接的東西。”
兩人化作流光沖出藏經閣時,整座青云宗已陷入混亂。被終焉能量污染的鳥獸正在瘋狂攻擊弟子,那些沾染了瀝青狀液體的松柏竟生出獠牙般的枝蔓。林峰揮劍斬出半輪金色弧光,劍元所過之處,污染植物紛紛化作齏粉,而那些暗紫色的終焉能量卻被劍刃牽引著匯入太極漩渦,在丹田內沉淀為更精純的力量。
“這就是太極共生的真正用途?”他震驚地感受著體內暴漲的靈力,“吞噬終焉能量來修煉?”
“小心!”蘇沐雪突然將他推開。數道黑影從空間裂縫中撲出,這些人形生物穿著殘破的幽冥宗服飾,皮膚卻像融化的蠟般流淌著暗紫色液體。為首者面具上刻著“執法”二字,枯爪般的手指直指林峰左臂:“帶回信標……獻給主上……”
斬龍劍發出興奮的嗡鳴。林峰發現當終焉能量注入劍身時,劍脊會浮現出與左臂魔紋相同的圖案。他嘗試著將太極漩渦逆轉運轉,那些原本溫順的暗紫色能量突然狂暴起來,在劍刃凝聚成猙獰的龍頭虛影。
“混沌·終焉斬!”
劍光掠過之處,空間裂縫竟被硬生生撕裂出更大的口子。執法者的身體在接觸劍波的瞬間分解為漫天光點,只有面具完好無損地墜落。林峰接住面具時,發現內側刻著排細密的小字:“幽冥宗覆滅之日,便是天魔降臨之時——血煞絕筆。”
蘇沐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:“血煞長老……他是我師尊的師兄,十年前圍剿戰役中失蹤的執法堂堂主。”她指尖拂過面具上的血痕,“這些不是普通半魔修士,是‘幽冥死士’——只有自愿獻祭靈魂才能轉化的終極兵器。”
此時林峰左臂的魔紋突然爆發出刺眼紅光,整座山脈的輪廓在他意識中展開,無數發光的線條從四面八方匯聚向西北方的幽冥宗舊址。其中最粗壯的一條紅線正從他們腳下延伸,沿途標記著七個閃爍的光點。
“信標在引導其他污染源。”蘇沐雪撐開靈傘護住兩人,傘沿垂下的星辰鎖鏈自動絞殺著不斷涌出的死士,“每消滅一個死士,信標信號就會增強一分。天魔主是想讓我們幫他清理殘黨,好讓終焉污染更順暢地擴散。”
林峰突然想起《終焉污染區調查報告》里的記載:幽冥宗舊址存在“法則畸變體”,這種生物能吞噬靈力轉化為終焉能量。他逆轉太極漩渦,故意釋放出一縷劍元引誘死士撲來。當暗紫色利爪即將觸碰到咽喉時,丹田內的能量突然完成了第一次完美循環——劍元與終焉能量相互吞噬又相互誕生,在經脈中形成永動的莫比烏斯環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他反手抓住死士的手腕,暗紫色能量順著手臂逆流而上,在掌心凝聚成旋轉的微型黑洞,“不是共生,是轉化!”
死士在凄厲的慘叫中化為精純的能量洪流,被太極漩渦徹底吸收。林峰能清晰感覺到,左臂魔紋正在發生變化,原本斷裂的線條逐漸連接,最終在肘彎處形成完整的幽冥宗徽。與此同時,斬龍劍開始劇烈震顫,劍身浮現出一行古老的銘文:“終焉生創世,混沌啟鴻蒙。”
蘇沐雪突然指向天空。猩紅裂縫中緩緩降下座由骸骨搭建的巨門,門楣上鑲嵌著七顆跳動的心臟,其中一顆正散發著與血煞長老面具相同的波動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門扉上纏繞的鎖鏈竟是由無數修士的脊椎骨串聯而成,每節骨頭上都刻著熟悉的名字——都是近半個月失蹤的修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