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冥宗總壇的崩塌聲浪尚未平息,林峰已將斬龍劍橫在身前。劍脊流淌的幽藍光芒映著他蒼白的臉,金丹后期的靈力在經脈中瘋狂奔涌,每一寸血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。
“煉虛期……”蘇沐雪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。她指尖凝結的混沌靈力突然炸開,在地面灼出三個焦黑的孔洞。黑霧中緩步走出的玄袍老者,袖中垂下的九道紫金綬帶正隨著每一次呼吸輕輕擺動——那是幽冥宗宗主獨有的“九幽冥綬”,每道綬帶都代表著一位被其吸干靈力的元嬰期修士。
趙昊半跪在地,斷裂的右臂仍在滲出黑血。他看著玄袍老者的背影,突然發出嗬嗬的怪笑:“林師弟,你以為殺了傀儡就結束了?宗主親自降臨,你們今天……”
話音未落便被一道無形氣勁打斷。玄袍老者甚至沒回頭,趙昊的身體已像斷線風箏般撞進搖搖欲墜的穹頂。碎石如暴雨傾瀉時,老者終于掀起眼皮,那雙完全漆黑的瞳孔掃過林峰:“混沌劍體?有趣。難怪血煞那廢物會栽在你手里。”
斬龍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。林峰感到左手掌心傳來灼熱刺痛,那道自劍冢傳承時便存在的劍形胎記,此刻竟浮現出繁復的金色紋路。他想起墨塵老人臨終前的囑托,混沌之鑰將在“至暗時刻”覺醒,而代價……
“蘇沐雪,”老者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,卻讓少女如墜冰窟,“你母親的靈魂還在往生鏡里受苦,只要獻上這小子的劍骨仙胎,她就能……”
“閉嘴!”混沌靈力驟然暴漲,蘇沐雪周身浮現出旋轉的黑白氣旋。林峰驚訝地發現,她的修為竟在這一刻突破到元嬰巔峰,紊亂的靈力中隱約可見法則碎片在閃爍。
老者眉頭微蹙:“看來混沌靈體也開始反噬了。既然如此……”他緩緩抬起右手,掌心懸浮的黑色漩渦中,無數扭曲的人臉正在痛苦嘶吼,“便讓為師親自凈化你這叛逆之軀。”
林峰突然將斬龍劍插入地面。劍刃沒入巖石三寸時,整座崩塌的大殿突然靜止——飛濺的碎石懸停在半空,墜落的趙昊保持著驚恐的表情,連老者掌心的黑色漩渦都凝固成詭異的雕塑。
“劍骨仙胎……竟能干涉時間流速?”老者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。
“不是干涉時間。”林峰的聲音變得異常空靈。他左手按在眉心,劍形胎記化作流光融入斬龍劍。剎那間,劍身爆發出足以撕裂夜幕的璀璨光芒,那些被幽冥宗囚禁的冤魂在光中化作點點流螢,發出解脫的輕嘆。
“是斬斷因果!”
當斬龍劍再次揚起時,林峰的瞳孔已完全變成金色。他身后浮現出高達百丈的劍神虛影,左手捏劍訣,右手持劍指,正是《鴻蒙劍經》中記載的禁忌劍招——“逆命七式”第三式:破妄。
老者終于色變:“你瘋了!金丹期強行催動煉虛劍招,劍骨會寸寸碎裂!”
“那又如何?”林峰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。蘇沐雪只看到一道金虹劃破黑霧,斬龍劍的鋒芒竟在老者胸前撕開一道細微的口子。九幽冥綬劇烈震顫,其中三道綬帶應聲斷裂,化作黑煙消散。
“噗——”林峰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血珠,每顆血珠都蘊含著破碎的金丹碎片。他感到丹田正在塌陷,經脈如同被萬蟻啃噬,但左手掌心的混沌之鑰卻越來越燙,仿佛要燒穿他的手掌。
老者捂著胸口的傷口,眼中第一次燃起殺意:“螻蟻也敢撼樹!”九幽冥綬同時暴漲,化作九條漆黑巨龍朝林峰絞殺而去。
就在這時,蘇沐雪突然擋在林峰身前。她體內的混沌靈力毫無征兆地爆發,黑白氣旋與斬龍劍的金光交織成巨大的太極圖案。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:“混沌……與劍道的融合?這不可能!”
太極圖案中央,混沌之鑰終于完全覺醒。那枚菱形晶體懸浮在兩人之間,表面流轉的紋路竟與林峰、蘇沐雪的血脈印記完全吻合。當九條黑龍撞擊到太極圖上時,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,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光。
林峰在意識消散前,看到老者驚恐的臉正在扭曲。混沌之鑰爆發出的空間亂流中,無數破碎的畫面在飛速閃過——有穿著奇裝異服的修士操控金屬傀儡,有漂浮在空中的仙山被血色流星擊中,還有一個與蘇沐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,正將一柄斷劍刺入他的心臟。
“時空裂隙……”蘇沐雪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彼岸,“我們……要去哪里?”
林峰想抓住她的手,卻發現身體正在化作光粒子。最后映入眼簾的,是老者被空間亂流吞噬時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,以及他歇斯底里的咆哮:
“你們會后悔的!混沌之門的后面……是連天道都不敢觸碰的禁忌!”
白光徹底吞噬一切時,斬龍劍突然發出一聲悲鳴。那道貫穿天地的金光,最終凝縮成一點,墜入無盡的虛空亂流之中。而在幽冥宗總壇的廢墟深處,半截染血的紫金綬帶緩緩飄落,上面還殘留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焦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