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命之門內的時空亂流比想象中更加狂暴。林峰剛踏入這片灰蒙蒙的領域,就感覺神魂像是被萬千鋼針穿刺,無數破碎的畫面在眼前閃現——被自己斬殺的血煞長老突然朝他微笑,蘇沐雪的混沌靈體化作漫天飛灰,還有一個身披玄色長袍的自己,正用那雙燃燒著幽冥火焰的眼睛俯瞰蒼生。
“終于來了,另一個我。”
黑袍林峰從扭曲的光影中緩緩走出,手中斬龍劍散發著與林峰截然不同的死寂氣息。劍身不再是熟悉的暗金色,而是如同凝固的血液般暗紅,劍穗處纏繞著數十條哀嚎的怨靈鎖鏈。
蘇沐雪的混沌靈力在周身形成淡紫色護罩,她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:“這不是幻術!他的劍骨仙胎波動比你還強,而且……”她忽然攥緊拳頭,“他體內有幽冥本源,是真正的魔化體!”
黑袍林峰嗤笑一聲,劍指蒼穹。霎時間,逆命之門內的時空碎片開始重組,竟化作青云宗問道樓的模樣。只是本該懸掛道德經的匾額,此刻卻刻著四個血色大字:“宿命難逃”。
“看到了嗎?”黑袍林峰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,“三年后你會親手屠滅青云宗,就像當年他們拋棄你一樣。趙昊不過是提前演了場戲,你的復仇心比誰都熾烈。”
林峰的瞳孔驟然收縮。黑袍人竟能讀取他最隱秘的心事!他強壓下翻騰的氣血,斬龍劍嗡鳴出鞘:“我殺他是為清理門戶,不是為泄私憤!”
“是嗎?”黑袍林峰突然消失在原地,下一秒已出現在林峰身后,劍鋒擦著脖頸劃過,帶起一串血珠,“那蘇沐雪呢?你敢說接近她沒有利用混沌靈體的心思?劍骨仙胎與混沌靈體融合,方能打開起源之地——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?”
“住口!”林峰的劍招陡然加快,《混沌劍經》第七式“破妄”斬出,卻在觸及黑袍人的剎那崩碎成光屑。對方的境界明明與自己同為合體后期,劍道造詣卻仿佛高出一個維度。
蘇沐雪的混沌靈力突然暴漲,淡紫色光帶如同活蛇般纏住黑袍人的手腕:“林峰,他在動搖你的道心!逆命之門能映照內心最深處的恐懼,他是你的心魔具象化!”
黑袍林峰反手抓住光帶,竟硬生生將混沌靈力扯成兩段:“心魔?圣女殿下未免太天真。我就是他,他就是我。當他在劍冢獲得傳承時,我便已在時空裂隙中誕生。”他抬手撕開胸前衣襟,心口處赫然嵌著半塊暗金色的母石碎片,“這塊起源母石,是未來的你親手交給我的。”
“起源母石?”林峰如遭雷擊。他想起第三十五章在噬魂淵底發現的神秘碎片,當時墨塵只說與逆命有關,卻沒提過這等秘辛。
黑袍林峰突然狂笑起來,周身黑氣大盛:“想知道起源之地在哪?那就打敗我!不過要快——”他突然指向林峰身后,“你的小情人快撐不住了。”
林峰猛地回頭,只見蘇沐雪的護罩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。逆命之門的時空亂流正瘋狂侵蝕她的混沌靈體,而更可怕的是,她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化作了鏡面,鏡中竟映出一個穿著幽冥宗圣女服飾的自己,正用匕首刺向現實中的她!
“蘇沐雪!”林峰目眥欲裂,卻被黑袍林峰的劍死死纏住。對方的招式與他如出一轍,卻總能提前半招封死他的退路。
“這就是時空悖論的滋味。”黑袍林峰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愉悅,“你越是想改變命運,就越是把她推向深淵。起源之地的坐標已經出現,可惜你們看不到了——”
話音未落,蘇沐雪突然做出一個驚人舉動。她主動引爆了部分混沌靈力,淡紫色的光芒瞬間吞噬了鏡面倒影,卻也讓她的氣息暴跌。更詭異的是,隨著倒影破碎,逆命之門的空間開始劇烈震顫,無數金色符文從虛空中浮現,組成一道模糊的傳送陣輪廓。
“走!”蘇沐雪用盡最后力氣將林峰推向傳送陣,“母石碎片在我這,我會找到你!”
黑袍林峰眼中閃過一絲錯愕,隨即化為暴怒:“蠢貨!那是去往起源之地的唯一通道!”他一劍劈開林峰的防御,卻只斬下對方半片衣袖。
林峰眼睜睜看著蘇沐雪的身影被卷入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,而自己則墜入金色傳送陣。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,他聽到黑袍林峰的怒吼混雜著另一個威嚴的聲音:
“天魔主降臨倒計時,三息——”
傳送陣的光芒驟然熾烈,將林峰的意識徹底吞沒。當他再次恢復感知時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,手中緊握著半片染血的衣袖。遠處,十二座懸浮的浮空島組成環形,中央那座最大的島嶼上,隱約可見一座刻滿劍痕的巨大石門——與劍冢禁地的石門一模一樣。
而在他的識海中,斬龍劍突然發出急促的嗡鳴,一段陌生的信息強行涌入:
“起源之地,劍神隕落處。逆命者,終成被逆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