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源界的虛空震顫尚未平息,林峰的指尖仍殘留著凈化大陣啟動時的灼痛感。當最后一縷終焉魔氣被金光撕碎,那懸浮在云層之上的仙界中樞虛影突然劇烈波動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蕩漾開層層漣漪。他分明看見蘇沐雪的混沌靈體也泛起同樣的光暈,兩人之間無形的精神紐帶正被這股來自高維的力量強行拉扯。
“這不是虛影。”蘇沐雪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,她素白的手掌按在虛空屏障上,混沌靈力如潮水般涌向那道橫貫天地的光柱,“是中樞意識在主動篩選繼承者。”
話音未落,光柱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。林峰只覺識海劇痛,仿佛有無數根冰針同時刺入眉心。他下意識運轉劍骨仙胎本源抵抗,卻在意識被剝離肉體的瞬間,看見蘇沐雪的身影正與自己同步化作流光,兩道光芒在觸及光柱的剎那交織成螺旋狀的太極圖案。失重感持續了整整三息。當林峰的意識重新凝聚成形,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血色彌漫的星空下。腳下是破碎的仙宮殘骸,遠處漂浮著斷裂的星辰鎖鏈,每一塊隕石上都刻著被魔氣侵蝕的天道符文。更令人心悸的是,無數身著銀甲的仙兵正化作飛灰,他們殘碎的神魂中傳出凄厲的哀嚎。
“這里是……上古終焉之戰的戰場?”林峰握緊斬龍劍,劍骨仙胎突然發出嗡鳴。他看見不遠處的蘇沐雪正半跪在地,混沌靈體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,那些紋路組成的圖案竟與靈源凈世陣的陣眼完全吻合。
蘇沐雪猛地抬頭,眼中混沌雙色交織成漩渦:“不是幻境,是中樞意識儲存的歷史殘片。我們正在經歷……被篡改的真相。”
她抬手一揮,混沌靈力在虛空中勾勒出全息影像:畫面中一位身著帝袍的仙尊正將一枚黑色晶石嵌入仙界中樞,晶石接觸核心的瞬間,原本純凈的仙力突然沸騰成終焉魔氣。而在仙尊身后,十幾個模糊的身影正恭敬跪拜,其中一人的道袍上,赫然繡著青云宗的太極劍紋。
林峰的瞳孔驟然收縮。劍骨仙胎不受控制地爆發出璀璨金光,斬龍劍自動出鞘,劍鳴聲響徹星空:“不可能!青云宗創派祖師是封印終焉魔氣的七圣之一,怎么會——”
“所以需要試煉者。”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意識深處響起,星空戰場如潮水般退去,林峰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懸浮的白玉平臺上。平臺四周刻著四象八卦陣圖,蘇沐雪的身影正出現在對面的陣眼位置,兩人之間隔著九道閃爍著不同法則光芒的光門。“中樞意識?”林峰嘗試溝通,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。這時平臺突然劇烈震動,九道光門同時射出法則鎖鏈,將他和蘇沐雪的意識體牢牢捆縛。更詭異的是,他看見自己的劍骨仙胎本源正順著鎖鏈流向蘇沐雪,而她的混沌靈力也在反向涌入自己的識海。
“這是……強制共鳴?”蘇沐雪的聲音直接在識海中響起,她的混沌靈體正在發生驚人變化,原本純黑的發絲中浮現出縷縷金芒,“中樞在逼我們融合兩種體質!”
林峰突然想起混沌老人的預言:“劍骨承天,混沌載地,雙生合一,逆命破局……原來如此!”他不再抵抗,主動引導劍骨本源順著鎖鏈流淌。當兩種本源在鎖鏈中央相遇的瞬間,整個試煉空間突然靜止——
黑色的混沌靈力與金色的劍骨本源如同活物般纏繞起舞,在虛空中編織出一張覆蓋天地的巨網。網眼之中,無數歷史片段如流星般劃過:終焉魔氣并非外來入侵,而是仙界中樞自我凈化失敗的產物;七圣封印的不是魔物,而是失控的天道核心;青云宗歷代祖師守護的,竟是足以毀滅三界的終焉之源……
“原來所謂正道……一直在守護潘多拉魔盒。”蘇沐雪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,混沌靈體完全爆發,黑色光焰直沖云霄,“那我們之前的凈化,豈不是在為虎作倀?”
林峰的劍骨仙胎也同步覺醒,金色劍氣撕裂虛空:“不,是在準備鑰匙。”他突然明白了試煉的真正目的,“中樞意識需要同時掌控混沌與劍骨的人,只有兩種本源融合,才能真正掌控終焉封印!”
就在雙強本源即將完全融合之際,整個試煉空間突然劇烈扭曲。林峰看見平臺邊緣浮現出無數道模糊身影,他們穿著不同時代的服飾,卻都散發著與自己相似的劍骨氣息。為首的老者手持半塊斷裂的玉簡,面容竟與青云宗歷代祖師畫像中的第一人重合。
“第七十九代試煉者。”老者的聲音帶著欣慰,又藏著深深的疲憊,“終于等到雙體質同現的時代。”
玉簡在虛空中自動展開,露出泛黃的獸皮卷:上面記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——終焉封印本質是個循環系統,每過十萬年就需要混沌靈體承載魔氣,劍骨仙胎斬斷污染源。而所謂的仙魔大戰,不過是天道為篩選合格容器設下的殘酷篩選。
“你們是……”林峰的聲音顫抖,劍骨仙胎傳來血脈相連的悸動。
“失敗者。”老者苦笑一聲,身影逐漸透明,“我們都沒能突破單體質的限制。孩子,記住,終焉不是終點,而是天道的免疫系統……”
話音未落,所有殘影突然同時爆發出強光。林峰與蘇沐雪的意識體被一股溫柔而強大的力量推離試煉空間,在徹底失去意識前,他看見那座白玉平臺正在重組,中央浮現出一枚同時纏繞混沌黑氣與劍骨金光的鑰匙——終焉封印的真正鑰匙。
意識回歸肉體的瞬間,林峰猛地噴出一口精血。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完全晶體化,金色的劍骨紋路中流淌著黑色的混沌靈力。而在靈源界的高空,那道仙界中樞光柱正緩緩收縮,露出其下隱藏的巨大石門,門上雕刻的圖案,與試煉中看到的終焉封印完全一致。
蘇沐雪的情況更加詭異。她的混沌靈體表面浮現出完整的仙陣紋路,眉心處多了一枚菱形印記,印記轉動間,竟有無數星辰生滅。她看著自己的雙手,突然抬頭望向林峰,眼中閃過一絲驚恐:“不好!中樞意識啟動了緊急預案,它在……召喚所有封印守護者!”
林峰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東方天際,那里正有七道強橫無匹的氣息破空而來。為首者的仙力波動遠超普通大乘期,其道袍袖口繡著的太極劍紋,與試煉幻境中跪拜帝袍仙尊的身影如出一轍。
“青云宗現任掌門……”林峰握緊染血的拳頭,劍骨與混沌融合的右臂發出陣陣龍吟,“還有六大宗門的老怪物們,他們早就知道真相!”
當七道身影在中樞光柱下匯合,石門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。第一道門縫開啟的瞬間,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門后緩緩睜開,而林峰與蘇沐雪同時感受到,體內剛剛融合的本源力量正在瘋狂示警——那些眼睛的主人,竟與他們有著相同的血脈波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