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手腕傳來,林楓被兩個守衛押送著,回到了他那間熟悉又陌生的房間。
房門在他身后重重關上,發出的巨響隔絕了外面的一切。
他沒有反抗,只是靜靜地站在房間中央。門口,守衛的數量增加了不止一倍,那些穿著黑色制服的身影,如同沉默的雕像,將這里變成了一座真正的牢籠。
幾分鐘后,門鎖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林嘯天獨自一人走了進來。他脫下了那件在眾人面前象征著權威的白色研究服,只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衫,這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學者的疏離,多了幾分屬于父親的壓迫感。
他看著林楓,眼神復雜,有怒火,有失望,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。
“你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?”林嘯天先開了口,聲音低沉,聽不出喜怒。
林楓抬起頭,迎上他的目光,那雙總是帶著些許疏離的眼眸里,此刻是一片平靜的堅定。
“放了他。”
沒有質問,沒有辯解,只有這三個字。
林嘯天似乎被這直接的要求氣笑了,他走到林楓面前,一步步地靠近,強大的氣場籠罩下來。
“放了他?林楓,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?你為了一個外人,一個試圖毀掉我們一切的入侵者,對我設局,對我撒謊,甚至不惜暴露你自己!現在,你讓我放了他?”
“他不是入侵者。”林楓的聲音不大,卻異常清晰,“他只是想帶我走。”
“帶你走?帶你離開這個為你量身打造的王國,去外面那個混亂、骯臟、充滿危險的世界?這就是你想要的?為了他,你愿意放棄你與生俱來的使命,放棄我們共同的未來?”林嘯天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。
“我的使命?我的未來?”林楓重復著這幾個詞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,“是你為我設定的使命,是你規劃的未來。父親,你有沒有問過我,我想要的是什么?”
“你想要的?”林嘯天逼視著他,“你想要的就是被那個男人蠱惑,像個無知的少年一樣,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?我告訴過你,感情是弱點,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!它只會讓你變得脆弱,變得不堪一擊!”
“那不是弱點!”林楓終于不再平靜,他上前一步,與父親對峙,“那是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的證明!在你眼里,我到底是什么?是你最完美的作品?是『核心實驗體』?還是你的兒子?”
這個問題,讓林嘯天臉上的怒氣瞬間凝滯。
他看著眼前的林楓,這個由他一手創造、一手培養的兒子,正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,帶著控訴和決絕的眼神看著自己。
“你當然是我的兒子。”林嘯天深吸一口氣,試圖平復情緒,重新掌握對話的主動權,“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你。這個基地,這個計劃,最終的受益人都是你。你將成為新世界的神,擁有無盡的生命和至高的權力。季驍能給你什么?除了短暫的激情和最終的毀滅,他什么都給不了你!”
“我不需要成為神。”林楓搖了搖頭,“我只想做個人。一個可以自己選擇和誰在一起,可以自己決定去哪里的人。父親,你建造的不是王國,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,一個囚禁我的籠子。而季驍,他是那個想把我從籠子里救出去的人。”
“救你?真是可笑!”林嘯。。。天發出一聲冷哼,“他根本不知道你在我身邊,享受著怎樣的保護。他也不知道,一旦離開我的庇護,你的身體會面臨怎樣的風險。你以為我是在囚禁你嗎?我是在保護你!”
“保護?”林楓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,“是通過每天給我注射那些不明成分的藥劑來保護我嗎?還是用那些冰冷的儀器,一遍遍掃描我的身體來保護我?你從不告訴我那些藥劑的用途,也從不解釋我身體的異常。你只是告訴我,要聽話,要配合。這就是你的保護?”
他步步緊逼,言語如同刀鋒,剖開那層名為“父愛”的溫情面紗。
“告訴我,父親。我的身體里,到底藏著什么秘密?那個所謂的『計劃』,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?為什么季驍的出現,會讓你如此失控?”
林嘯。。。天沉默了。他沒想到,林楓的反抗會如此徹底,問題會如此尖銳。
他一直以為,林楓只是被一時的感情沖昏了頭腦,只要將那個叫季驍的男人處理掉,一切就能重回正軌。
但他現在才發現,種子早已埋下,并且已經生根發芽,長成了他無法輕易撼動的模樣。
“你真的想知道?”林嘯天看著他,眼神一點點變冷,那其中屬于父親的最后一絲溫情也消失殆盡,取而代之的是研究者看待實驗體時的絕對理智與冷酷。
林楓沒有說話,只是用眼神回答了他。
“好,我讓你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