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療室的門被無聲地合上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紛擾。
那一聲輕微的閉合聲,在此刻的寂靜中卻顯得格外沉重。室內只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,和顧言平穩卻微弱的呼吸聲。
季驍站在原地,沒有動。
他的目光從那扇緊閉的門,緩緩移回到病床上的顧言,最后,定格在了桌上那個牛皮紙檔案袋上。
『絕密』。
紅色的印章,刺眼奪目。
七十二小時。
顧懷章留下的最后通牒,像一個無形的倒計時,懸掛在季驍的頭頂。每一秒的流逝,都伴隨著刀鋒下墜一寸的寒意。
季驍走到床邊,俯下身,用指腹輕輕描摹著顧言的眉眼。那張總是帶著幾分疏離和算計的臉,此刻因為沉睡而顯得格外平靜,甚至有幾分脆弱。
“顧言,我該怎么辦?”季驍的聲音很輕,像是在自言自語,又像是在尋求一個不可能得到的答案,“這是你的秘密,是你不愿對任何人,甚至是你自己提起的過去。我如果看了,是不是就背叛了你?”
他握住顧言的手,那只曾經用絕對的力量將他禁錮,也曾用笨拙的溫柔為他處理傷口的手,此刻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可是我沒有時間了。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躺在這里,變成顧懷章想要的那個樣子。我不能輸,更不能讓你輸。”
季驍的內心在進行著一場劇烈的交戰。
打開它,是侵犯。
不打開,是等死。
顧懷章將這個選擇題扔給了他,無論怎么選,都是一種殘忍。
他緩緩松開顧言的手,轉身走向那張桌子。他的腳步很沉,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。
他拿起那個檔案袋。
紙張的觸感粗糙而陳舊,帶著歲月的重量。
季驍深吸一口氣,撕開了封口。
他沒有立刻去看里面的東西,而是將檔案袋的開口朝下,讓里面的物件滑落在光潔的桌面上。
沒有長篇大論的文字報告。
只有幾張已經泛黃的照片,一份薄薄的醫療診斷書,和幾頁打印出來的事件記錄。
季驍的指尖有些顫抖,他先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照片。
照片上,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,她穿著白色的長裙,坐在花園的秋千上,臉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郁。她的懷里,坐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。
是顧言。
照片里的顧言,還沒有后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,他的眼睛清澈明亮,小小的手緊緊抓著女人的衣角,臉上是全然的依賴和眷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