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驍?shù)男模瑒t沉了下去。他以為,顧言最終,還是選擇了那個他依賴了十五年的“父親”。
然而,顧言的手,卻以一種緩慢,卻無比清晰的姿態(tài),越過了顧懷章伸出的手臂。
他的指尖,顫抖著,穿過兩人之間的空氣。
最終,停了下來。
指向了季驍手中的那封信。
這個動作,就是他的答案。
時間,在這一刻,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顧懷章臉上的溫情,一點一點地褪去,碎裂,剝落。露出的,是面具之下,冰冷而錯愕的底色。他臉上的血色,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他輸了。
在這場持續(xù)了十五年的,以愛為名的精神控制戰(zhàn)里,他輸給了一封遲到了十五年的信,和一個僅僅出現(xiàn)了幾個月的少年。
季驍怔怔地看著顧言的手指,過了好幾秒,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一股巨大的狂喜,混合著難以言喻的心酸,瞬間涌上了他的眼眶。
他贏了。
他幫顧言,贏回了選擇自己人生的權(quán)利。
“很好。”
就在這時,顧懷章開口了。
他的聲音,不再是溫和的,醇厚的。而是變得嘶啞,冰冷,像兩塊金屬在摩擦。
他緩緩地收回了拿著水杯的手,放回床頭柜上,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他直起身,臉上的錯愕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季驍從未見過的,詭異的笑容。
那笑容里,沒有憤怒,沒有不甘,反而帶著一絲……殘忍的憐憫。
“很好。看來,你是真的準(zhǔn)備好了。”
顧懷章的目光,在顧言和季驍之間掃過,最后,落在了那封信上。
“準(zhǔn)備好,去接受你母親留給你的……『全部』了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全部”兩個字的發(fā)音。
那語氣里,充滿了不祥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