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盡頭的光束越來越近,像一只搖擺不定的眼睛,冰冷地掃視著每一寸金屬墻壁。巡邏隊的腳步聲和交談聲混雜在一起,在狹長的空間里被放大,敲擊著阿四早已繃緊的神經(jīng)。
“我憑什么相信你?你只是一個階下囚,你所有的計劃都只是紙上談兵!萬一失敗了,我就是第一個被清理掉的人!”阿四的聲音壓得很低,卻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,那是恐懼和絕望的混合物。
季驍沒有看那道越來越近的光,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阿四的臉上,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,他看到了自己曾經(jīng)的倒影。
“你說的沒錯,我是階下囚,計劃是紙上談兵,失敗了你會被第一個清理。”季驍平靜地陳述著事實,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,敲碎了阿四最后一絲僥幸。
阿四的呼吸一滯,他沒想到季驍會如此直接地承認。
“所以呢?你就是想告訴我,我跟著你就是死路一條?”阿四的語氣里帶上了自嘲和憤怒。
“不。”季驍搖頭,“我只是想告訴你,你把問題問錯了。你該問的不是為什么要信我。你該問的是,除了信我,你還有別的選擇嗎?”
這句話讓阿四的身體僵住了。
“你……”
“回到顧言身邊,繼續(xù)當(dāng)他那條聽話的狗?”季驍?shù)穆曇舨桓撸瑓s字字誅心,“每天看著他,想著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,想著你自己是怎么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?然后等著他哪天心情不好,或者你失去了利用價值,就像處理掉一塊垃圾一樣處理掉你?”
“你住口!”阿四低吼,拳頭捏得咯咯作響。
“還是說,你現(xiàn)在就大喊,把我揭發(fā)出去?”季驍向前逼近一步,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,“你覺得顧言會獎賞你嗎?他會相信一個曾經(jīng)背叛過別人的人的忠誠嗎?不,他只會覺得你這條狗太聰明,太危險,他會把你關(guān)起來,用盡所有方法撬開你的嘴,問出你還知道些什么,然后再讓你無聲無息地消失。”
巡邏隊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,似乎在檢查某個角落。每一秒的停頓,都讓阿四的心跳漏掉一拍。
“你看,你沒有選擇。”季驍?shù)穆曇魤旱酶停瑤е环N蠱惑人心的力量,“向前一步,是九死一生。但留在原地,是十死無生。你是個聰明人,該怎么選,你心里清楚。”
阿四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,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,流進眼睛里,帶來一陣刺痛。他閉上眼,再睜開時,眼神里的掙扎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計劃……你的計劃到底是什么?你說讓顧言『亂』起來,怎么讓他亂?靠我們兩個人?”
“當(dāng)然不是只靠我們。”季驍知道,阿四已經(jīng)動搖了,“顧言最大的弱點,就是他的多疑和偏執(zhí)。他誰都不信,所以他必須事必躬親。我們要做的,就是給他一個他不得不親自處理,而且會讓他方寸大亂的『驚喜』。”
“什么驚喜?”
“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。”季驍?shù)恼Z速加快了,因為光束已經(jīng)開始向他們這邊移動,“我需要情報。所有核心區(qū)域的安保排班,顧言近期的行程,最重要的是,我隊友的位置和看守情況。”
“這些都是最高機密!”阿四脫口而出,“我不可能……”
“你能。”季驍打斷他,“你只需要聽,只需要看,把你聽到和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。剩下的,交給我。”
阿四看著季驍,這個年輕的體育生,明明身陷囹圄,卻表現(xiàn)出一種運籌帷幄的氣度。他的眼神里沒有囚犯的絕望,只有獵手的耐心和冷靜。
“就算我?guī)湍恪退阄覀兂晒ψ屗麃y了,我們怎么救人?怎么毀了這里?你面對的,是『阿爾法』小隊!”
“我知道。”季驍?shù)淖旖枪雌鹨荒ɡ淝偷幕《龋暗阌袥]有想過,再兇猛的獵犬,如果聽不到主人的命令,會變成什么樣?”
就在這時,一聲呵斥從通道遠處傳來:“那邊角落里是誰?站出來!”
手電筒的光柱猛地定了過來,筆直地射向他們藏身的凹陷處。
阿四的身體瞬間繃緊,幾乎要跳起來。
季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將他死死地壓在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