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燈亮起,后方的車輛不耐煩地按了下喇叭。
顧言卻依舊沒有動,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,青筋一根根地凸起,指節(jié)因?yàn)橛昧Χ撼霭咨?/p>
季驍?shù)脑挘恳粋€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,精準(zhǔn)地扎進(jìn)了他從未對任何人展示過的傷口里。他父親看他的眼神……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。那不是看兒子,是看一件作品,一件兵器。一件他親手鍛造,耗費(fèi)了無數(shù)心血,既希望它鋒利無比,又時刻提防著它會反噬其主的兵器。
“坐穩(wěn)了。”
顧言終于開口,聲音沙啞得厲害。
他猛地一腳踩下油門,車子發(fā)出一聲咆哮,輪胎摩擦著地面,帶著一股燒焦的味道竄了出去。
這不是回他頂層公寓的路。
車子駛離了繁華的市區(qū),拐進(jìn)了一條條越來越偏僻的道路。最終,在一棟看起來像是廢棄工廠的建筑前停了下來。
顧言熄了火,解開安全帶,一言不發(fā)地拉開車門。
他繞到副駕駛這邊,打開車門,抓住季驍?shù)氖滞螅Φ来蟮米尲掘敻杏X骨頭都在作響。
“下車。”
這里沒有奢華的裝修,只有冰冷的混凝土和金屬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銹、機(jī)油和某種化學(xué)試劑混合的刺鼻味道。
顧言拖著季驍,走進(jìn)一部貨運(yùn)電梯。電梯下行了很久,久到季驍覺得他們已經(jīng)深入了地底。
電梯門打開,眼前是一個巨大的、空曠的空間。這里像一個地下堡壘,或者說,一個屠宰場。
正中央,只有一張金屬椅子,正對著墻上一面巨大的顯示屏。
“坐下。”顧言松開手,命令道。
季驍沒有反抗,依言坐了下去。冰冷的金屬觸感從身下傳來,讓他身體的余麻又清晰了幾分。
顧言走到一旁的操作臺,手指在上面敲擊了幾下。他從打印口抽出一份還帶著溫度的文件,走到季驍面前,直接扔在了他的腿上。
“看看吧。這是我送你的第一堂課的教材。”
季驍拿起文件,翻開了第一頁。
上面是老刀的照片和資料。下面,是一份初步的調(diào)查報告,清晰地指出了音頻的泄露源頭就是老刀,而老刀最近的一筆大額資金入賬,來自于一個賬戶,這個賬戶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,最終指向了一家公司——顧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也是顧家在某個領(lǐng)域里的死對頭。
“很驚訝嗎?”顧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帶著濃重的嘲諷,“你那個所謂的朋友,為了錢,把你賣得干干凈凈。他不僅賣給了我弟弟,還想一魚兩吃,把備份賣給我的對手。只可惜,他太蠢了,以為自己能玩轉(zhuǎn)我們這些人。”
季驍一言不發(fā),繼續(xù)翻看著文件。
“你覺得友情是什么?是兩肋插刀?是生死與共?”顧言踱步到季驍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“讓我來告訴你,友情,正義,這些你信奉的東西,在這個世界上,都是最廉價的狗屁。它們唯一的價值,就是被人拿來出賣,換取更有價值的東西。比如錢,比如地位,比如活命的機(jī)會。”
他頓了頓,似乎在欣賞季驍臉上可能出現(xiàn)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。
“你的朋友林風(fēng)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也想明白這個道理了。他為了所謂的友情,把自己搭了進(jìn)來。你猜,他在那個小黑屋里,會不會后悔自己當(dāng)初的沖動?會不會在心里咒罵你這個把他拖下水的‘朋友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