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驍的呼吸變得急促,他沒有去看顧言,他不敢看。他怕看到顧言眼中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或憎恨。
顧言也沒有說話。他只是將按在季驍肩膀上的手,緩緩下滑,與他冰涼的手指交握。
他的手很穩,掌心干燥而溫暖。
“別聽他的。”顧言的聲音很低,只有季驍能聽到,“他在動搖我們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……”季驍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
他無法不去想。如果林嘯天說的是真的,那他算什么?罪人的兒子?他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,接受顧言的保護?
顧言的母親,是因為自己的父母而死的?
這個念頭讓他如墜冰窟。
就在這時,他感覺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情緒波動,從不遠處的林澤身上傳來。
那是一種混雜著痛苦、憤怒和……愧疚的復雜情感。
季驍猛地轉頭看向林澤。
林澤靠在墻邊,臉色蒼白如紙,他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,眼神躲閃,不敢與任何人對視。
他的反應,比林嘯天那一萬句話都更有說服力。
季驍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沒有開口質問,那會正中林嘯天的下懷。他閉上眼睛,集中起身體里僅存的一絲氣力,通過那道剛剛建立起來的、脆弱的能量共鳴,向林澤傳遞了一個無聲的念頭。
『他說的是真的嗎?』
林澤的身體劇烈地一震,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,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。
他無法回答。
這個反應,已經說明了一切。或許不全是真相,但至少,林嘯天的話里,有他無法反駁的部分。
季驍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崩塌。
就在他即將被絕望吞噬的時候,那只握著他的手,用力收緊了。
“季驍。”
顧言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一次,不再是耳語,而是清晰地回蕩在小小的安全區內。
“看著我。”
季驍緩緩睜開眼,對上了顧言的視線。
那雙總是藏在鏡片后的、深邃的眼眸里,沒有他想象中的任何負面情緒。沒有懷疑,沒有憎恨,甚至沒有動搖。
有的,只是他自己的倒影。
“我母親的事,我會親自去查。你父母的事,我們也會一起去查。”顧言一字一句,說得清晰而有力,“但不是現在。現在,我們要做的,是先從這個該死的籠子里出去。”
他將季驍拉到自己身后,自己則向前一步,擋在了他的面前。這個小小的動作,卻像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,為季驍隔絕了所有的惡意和揣測。
顧言抬頭,直視著擴音器的方向。
“林嘯天,你的故事講完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