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話音剛落。
躺在擔架上的季驍,那緊蹙的眉頭,忽然皺得更深了。
他的嘴唇微微翕動,像是在夢中囈語,又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
一串模糊不清,卻又帶著極度恐慌的音節,從他的喉嚨里艱難地擠了出來。
“……顧……言……”
“……別……別過去……”
陳博士立刻俯下身,將耳朵湊近。
“季驍?你能聽到我說話嗎?你看到了什么?”
季驍的身體,開始出現輕微的顫抖。他的眼皮在劇烈地抖動,似乎想要睜開,卻被無形的夢魘牢牢困住。
汗水,從他的額角滲出,劃過他蒼白的臉頰。
“……黑色的……船……”
“……他來了……那個男人……來了……”
“……跑……顧言……快跑……”
斷斷續續的詞句,拼湊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場景。
實驗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季驍在昏迷中,他怎么會知道有船要來?他口中的“那個男人”,又是誰?
只有陳博士,瞬間明白了過來。
季驍的意識,和顧言的意識,已經鏈接在了一起。
他現在所感受到的,他所看到的,并非他自己的夢境。
而是顧言的。
是他潛意識最深處,那個被埋藏了二十幾年,最原始,也最深刻的恐懼。
對那個名為“父親”的男人的恐懼。
陳博士緩緩直起身,他看著季驍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年輕臉龐,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。
他轉過頭,看向旁邊那張始終平靜的,顧言的臉。
“先生啊…你看看…”
“你的小太陽,正在你的夢里,替你感受著恐懼,替你聲嘶力竭地吶喊啊?!?/p>
“你還要,睡到什么時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