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惜,走上了一條同樣的路”。
一根無形的針,輕輕刺入季驍的皮膚之下。不痛,卻帶來一陣綿長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顧飛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,他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脫離掌控的局面,尤其是在這個他急于立威的老家伙面前。
“三叔公,您累了?!鳖欙w的聲音里強行壓抑著不耐煩,對身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,“我叫人送您回去休息。這里的事情,不是您該操心的?!?/p>
兩名士兵立刻上前,作勢要去推輪椅。
“滾開。”三叔公甚至沒有看他們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沉重壓力,讓那兩名士兵的動作僵在了原地。
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季驍,那雙渾濁的眼睛里,似乎倒映著幾十年前的某個影子。
“他說的沒錯,你很像她。一樣的眼神,一樣的……不認命?!比骞暮韲道锇l出干澀的笑聲,“顧婉那孩子,當年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狠勁,或許就不會是那個結局了。”
季驍的心臟猛地一跳。顧婉。
“不過,”老人話鋒一轉,渾濁的眼球里迸發出一絲銳利的光芒,直勾勾地盯著季驍,“她也不是什么都沒留下。顧婉那孩子留下的東西,不只是治療方法,還有一份『保險』?!?/p>
他刻意加重了『保險』兩個字的發音。
“那份保險,就在你身上。”
這句話一出口,不只是顧飛,連周圍那些原本如同雕塑般的士兵,裝甲下的呼吸聲都似乎粗重了幾分。
顧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,取而代?之的是一種被觸及禁忌的驚惶。
“你胡說什么!”他厲聲喝道,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有些尖銳,“來人!快把三叔公帶走!他神志不清了!”
這一次,士兵們不敢再有片刻遲疑,立刻上前架住了輪椅的扶手,強行要將老人推離。
季驍沒有動,他只是看著那個在輪椅上被推走,身形單薄得仿佛隨時會熄滅的“殘燭”,大聲問道:“她是誰?!”
老人沒有回頭,只是在輪椅被推進走廊拐角的陰影前,用盡力氣傳來最后一句話。
“去問顧懷章……問他……還記不記得……實驗室里……那雙眼睛……”
聲音被走廊的結構吞沒,消失得一干二凈。
長廊里恢復了之前的安靜,但空氣中卻多了一種名為“秘密”的粘稠物質,讓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不暢。
顧飛死死地盯著季驍,眼神陰鷙,他似乎想從季驍的臉上看出些什么,但季驍的表情平靜得讓他失望。
“別以為聽了些瘋話,你就能怎么樣?!鳖欙w的聲音壓得很低,充滿了威脅的意味,“在這個家里,知道得太多,通?;畈婚L。你最好把你那點好奇心,給我收起來?!?/p>
季驍沒有理會他的威脅,而是轉頭看向醫療翼那扇緊閉的大門。
“我們是不是該進去了?還是說,你想繼續在這里浪費時間,讓你父親覺得,你連『迎接』這點小事都辦不好?”
季驍的話再次精準地戳中了顧飛的痛處。
顧飛的胸膛起伏了一下,最終還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:“開門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