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,原來這就是顧言的世界嗎?那個外表冷靜到冷酷,掌控一切的男人,他的內心,竟然承載著這樣一片煉獄。
就在季驍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,他在那片混亂的洪流中,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情感。
那是一種……依賴。
像一個迷路的孩子,在黑暗中緊緊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。
像一艘即將沉沒的船,拼命駛向的唯一一座燈塔。
而那根稻草,那座燈塔,就是他。
這股依賴感,如此純粹,如此執著,瞬間穿透了所有的痛苦與掙扎,像一道暖流,包裹住了季驍的心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顧言的控制,顧言的占有,顧言那些近乎病態的行為背后,藏著的,就是這樣一份笨拙而絕望的依賴。
他不是想把季驍變成籠中的金絲雀。
他只是太害怕黑暗,太害怕孤獨,所以當他看到唯一的光時,就用盡了所有力氣,想要把光留在自己身邊。
季驍握著顧言的手,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。
他想回應這份依賴,他想告訴他,我在這里。
脖子上的金屬項圈,那冰冷的,象征著囚禁與屈辱的枷鎖,在這一刻,似乎也因為這份奇妙的連接,帶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溫度。
就在初步同步即將完成的最后幾秒,季驍的腦海中,毫無征兆地閃過一個畫面。
那畫面不屬于他,卻清晰得讓他身臨其境。
一間純白色的,大得有些空曠的實驗室。
一個穿著白大褂,留著及肩長發,面容溫婉的女人,正對著他微笑。她的笑容里,帶著欣慰,帶著期許,還有一絲深深的歉意。
這個女人,無疑就是顧婉。
而在顧婉的身后,還站著一個人。
那個人穿著一身筆挺的研究服,戴著金絲眼鏡,身形清瘦,氣質儒雅。
他的臉上,還沒有被歲月刻下如今的溝壑,眼神里,也沒有現在的深沉與威嚴,有的,只是一種近乎狂熱的,對科學的癡迷。
那是……年輕時的顧懷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