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懷章始終沒有說話,他只是用手指,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戒指。那是和顧婉結婚時,她親手為他戴上的。
“都說完了?”他終于開口,聲音不高,卻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。
他環視一圈,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。
“你們說的,都有道理。但是……”
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,將鋼筆的照片放大,聚焦在筆夾內側一個微小的刻痕上。
“這個記號,是二十五年前,阿言剛學會走路時,拿著我的雕刻刀,不小心劃上去的。這件事,除了我,只有婉兒知道。”顧懷章的聲音平靜得可怕,“仿造得出外形,仿造不出回憶。”
會議室里,再沒有人說話。
“家主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顧峰的聲音有些干澀。
“對方不是在挑釁,而是在邀請。”顧懷章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著窗外被精確計算過的風景,“邀請我,進行一場對話。”
他背對著眾人,下達了命令。
“接通那個坐標的通訊請求。用最高保密等級。”
“家主,這太危險了!”
“執行命令。”顧懷章的語氣里,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『渡鴉』號,主控室。
林澤的全息影像浮現在季驍身邊,他的嘴角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意。
“魚兒上鉤了,比我預想的還要快。看來,我那位叔叔,對他妻子的遺物,比對他兒子的性命還在乎。”
季驍沒有理會他的調侃,他只是最后檢查了一遍醫療室的監控,顧言的生命體征依舊平穩。他深吸一口氣,將那份擔憂和思念壓在心底,轉而換上了一副冷靜的面具。
“他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季驍問。
“一個標準的暴君,一個偏執的掌控者,一個……可憐的失敗者。”林澤給出了他的評價,“他一生都在試圖掌控一切,家族,權力,甚至他兒子的命運。但他最想掌控的,那個名為『精神崩潰癥』的家族詛咒,卻像個幽靈一樣,把他死死地釘在失敗者的恥辱柱上。”
“他尊重什么?”
“力量。赤裸裸的,能讓他低頭的力量。”林澤看著季驍,“所以,別跟他談感情,別指望他會念及父子之情。你要做的,就是把你的籌碼,狠狠地拍在他臉上,讓他知道,他除了跟你合作,別無選擇。”
季驍點了點頭。
“我準備好了。”
主控臺前方的巨大屏幕上,信號接駁的進度條走到了盡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