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韓清。”
顧懷章打斷了他,聲音依舊平淡,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壓力。
“你是在教我做事嗎?”
韓清的背脊瞬間被冷汗浸濕。他低下頭,掩去眼中的掙扎。
“……不敢。”
“那就去。”顧懷章轉(zhuǎn)過身,重新將目光投向屏幕,語氣淡漠,“記住,我只要結(jié)果。”
韓清沉默地站在原地,過了足足三秒,才用一種近乎嘶啞的聲音,應(yīng)了一聲。
“……是。”
他轉(zhuǎn)身,走向門口的腳步,從未如此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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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(yī)療室內(nèi)。
季驍對監(jiān)控另一端的風(fēng)暴一無所知,或者說,他根本不在乎。
他所有的心神,都傾注在了眼前這個沉睡的男人身上。
他握著顧言的手,那只曾經(jīng)用手術(shù)刀般精準(zhǔn)的手指,此刻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氣。季驍用自己的掌心,將那只手包裹起來,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焐熱它。
“顧言,你聽我說。”
他湊到顧言的耳邊,聲音壓得很低,很柔,像是在分享一個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。
“我剛剛,讀了你媽媽留給你的信。她……是一個很溫柔,很了不起的女人。”
“她沒有拋棄你,從來沒有。她愛你,比愛她自己,比愛這個世界的一切,都要愛你。”
季驍沒有直接復(fù)述信里那些殘酷的字句。他知道,顧言的潛意識此刻脆弱得像一張薄紙,任何過于尖銳的真相,都可能將他撕碎。
他選擇了一種更迂回,也更溫柔的方式。
他在用自己的愛,去重新解讀蘇晚的愛。
“她說,你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。所以,她才會在那個冰冷的浴室里,也要把那個承載著你們之間秘密的音樂盒,緊緊抱在懷里。”
“她怕你孤單,怕你害怕,所以她把搖籃曲藏在里面。她還怕你……被欺負(fù),被蒙蔽,所以,她把真相也藏在了里面。”
季驍?shù)闹父梗p輕摩挲著顧言的手背,感受著那細(xì)膩皮膚下,微弱的脈搏跳動。
“那個男人,你的父親,他騙了我們所有人。他告訴你,你媽媽是因為抑郁癥,不堪重負(fù)才離開的。他想讓你覺得,是你,是你的存在,加重了她的病情。他想讓你背負(fù)著這份愧疚,這份原罪,活在他的掌控之下。”
“他太了解你了,顧言。他知道你有多渴望愛,又有多害怕失去。所以他用最殘忍的方式,奪走了你唯一的愛,然后,再以『保護(hù)者』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,給你套上一個用愛鑄成的枷鎖。”
“他讓你恨你自己,讓你封閉你自己,讓你覺得,只有他才是你唯一的依靠。這樣,他才能把你塑造成他想要的樣子。”
季驍?shù)穆曇簦瑤е唤z輕微的顫抖。這不是憤怒,而是心痛。為顧言那被偷走的十五年,為他那被扭曲的童年,感到無以復(fù)加的心痛。
“但是,他算錯了一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