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俊儒捂著流血的腹部,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冰面,綻開細碎的紅梅。
他望著瀾玲眉心間那點醒目的血色梅花,素來溫和的眼眸此刻凝著化不開的寒意。
“瀾宮主倒是布得一手好局。”他的聲音低沉如冰,“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,連自己的親兒子也騙得團團轉。”
面對李俊儒的嘲諷,瀾玲臉上不見半分尷尬,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:“儒帥言重了。算計說不上,本宮只是借用了一下儒帥的銳氣。”
李俊儒冷笑道:“瀾宮主倒是厲害,連我都被你利用了。”
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冰,嚴霜握著骨刀的手微微發顫,連燭火的噼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。
瀾玲卻依舊神色淡然,甚至對著李俊儒微微頷首,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愧疚:“本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。”她頓了頓,目光落在李俊儒滲血的衣襟上,“儒帥見諒。”
瀾玲又看向癱在地上的殘雪,他露出一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。
“殘雪護法,”她的聲音陡然轉冷,像是淬了冰的鋼針,“你可真讓本宮意外。”
殘雪渾身一顫,根本不敢與之對視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,方才掌擊時那股碾壓般的內力,讓他真切感受到死亡的寒意。
瀾玲的目光又移向朔風,青黑色的鐵爪此刻像沉重的枷鎖,讓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。
“朔風護法,”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惋惜,卻更像利刃刮過心脈,“沒想到你竟然藏得這么深,當真讓本宮失望。”
朔風喉結劇烈滾動,肩膀抖得像風中的落葉。
“宮主,”嚴霜終于按捺不住,“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?您不是……”
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,看著瀾玲鮮活的面容,實在無法將她與密室中奄奄一息的人聯系在一起。
瀾玲忽然笑了,那笑容在燭光下竟帶著幾分暖意,她轉頭看向李俊儒,眼尾的細紋里藏著深意:“要不,還是請儒帥來說吧?”
李俊儒迎上她的目光,眼底的寒意更甚。
他扶著石壁緩緩站直,每動一下,腹部的傷口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卻仍字字清晰地說道:“這一切,想必是我們的瀾宮主為了掌握大權、鏟除異己,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罷了。”
他的目光掃過滿殿狼藉,聲音陡然拔高:“走火入魔是幌子,昏迷不醒是裝樣子,瀾宮主自始至終就沒出任何事!”
周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踉蹌著后退半步。
“而瀾宮主布這個局的目的也很明顯,”李俊儒繼續道,“為的就是引老狐貍動手,自己才能名正言順地除掉他,以免背負誅殺老臣的罵名。二來,則是為了看清楚到底有哪些人是周尋的爪牙,好一網打盡,徹底覆滅老狐貍的勢力!”
他盯著瀾玲,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:“此后的絕命宮,便會是瀾宮主的一言堂,真正擰成一股繩。瀾宮主真是好手段!”
瀾玲聽完,竟鼓起掌來。
“儒帥不愧是儒帥,”她的聲音里滿是贊嘆,“僅僅是看到本宮,就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。真是厲害。”
李俊儒卻沒接她的話,轉而看向臉色鐵青的周尋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:“可惜啊,想必你一開始也在懷疑她是不是在詐死,所以最初并沒有著急動手。可當你知道瀾濤已經拿到九轉還魂丹時,終于徹底坐不住了——你擔心她是真的走火入魔,萬一被救活,你就再沒機會了。”
“所以你才急著下手,弄塌了宮主密室。可惜啊,你已經足夠謹慎,卻還是上了她的當。”
“你弄出那出苦肉計,讓一大群手下送死,以為能麻痹所有人,到頭來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。”
李俊儒的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。
周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,胸口劇烈起伏,忽然癲狂地大笑起來:“宮主!你真敢殺我?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?不怕別人說你忘恩負義嗎!若不是我周尋,絕命宮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中原武林踏平了!”
瀾玲看著他狀若瘋癲的模樣,忽然輕笑出聲,那笑容里卻沒有半分溫度:“周先生,你覺得我在乎別人怎么說嗎?”
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周尋的心理防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