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時初刻,嵩山演武場的青銅鼎騰起第十縷沉水香,晨光穿透霧靄,將擂臺青磚映得泛出冷金。
當主持人念出“淮南飛雁燕渡寒對陣遼東槍客趙破虜”時,場邊的胡楊樹上,宿鴉驚起三兩聲,翅影掠過“武林大會”的鎏金橫幅,恍若在上面撒了把鹽。
趙破虜的鐵槍在晨風中劃出半道銀弧,槍纓上三十六枚銅鈴震出悶響,恰似遼東雪原上的獵風。
這位身高九尺的壯漢身著獸皮坎肩,槍桿刻著“破虜”二字,每劃動一寸都帶起破空銳響。
“燕前輩,趙某久仰‘淮南飛雁’之名!”
他的槍勢先聲奪人,“梨花暴雨槍”施展開來,三十六道槍影如梨花綻放,每一朵都瞄準燕渡寒咽喉、心口、小腹三處要害。
燕渡寒銀發無風自動,灰布短打在槍影中若隱若現。
他的“飛雁十三式”講究“身如鴻雁,劍似寒潭”,前七式以巧勁卸力,劍刃擦著槍桿滑過,竟在金屬交鳴中震落三枚銅鈴。
“好俊的卸力!”臺下王樺清的酒葫蘆頓在半空,臉龐在晨光中泛著紅光,“但遼東槍客的剛猛,怕是要逼出燕渡寒的真本事了!”
趙破虜的槍勢愈發狂暴,槍桿砸在青磚上迸出火星,“猛龍過江”一式竟將擂臺邊緣的銅燈震得傾斜。
燕渡寒卻在槍影中旋身,腳尖點地時帶出三枚透骨釘,釘身泛著幽藍——那是用漠北毒蛛毒液淬煉的暗器。
“小心暗器!”臺下有人驚呼。
趙破虜本能揮槍格擋,卻見釘身擦著槍桿飛過,在他護心鏡上留下三道白痕。
這分神瞬間,燕渡寒的劍尖已抵住他咽喉,銀發垂落遮住眼底寒芒:“槍勢剛猛,可惜……”
“可惜什么?”趙破虜虎口發麻,鐵槍“當啷”落地。
“可惜身法太慢。”燕渡寒收劍后退,袖口暗器囊輕晃,三十六枚透骨釘一枚未少,“若我用的是‘追魂釘’,你此刻已無喉舌說話。”
演武場響起零星掌聲,卻比昨日稀落許多——中原弟子本期待遼東槍客能挫挫東瀛銳氣,卻不想燕渡寒雖勝,卻未用全力。
趙破虜抱拳退下時,燕渡寒忽然轉身,銀發掃過蒲紅羽藏身的陰影:“尋仇閣主,擂臺等你。”
聲音不大,卻如冰錐刺破晨霧。
蒲紅羽抱臂而立,尋仇劍穗在風中輕顫,嘴角勾起一抹笑:“在下會來的。”
苗疆蠱刀客蚩離登臺時,腰間竹簍發出細碎的“沙沙”響,靛藍長袍掃過青磚,留下數道紫黑痕跡——那是蠱毒侵蝕的印記。
他的“苗疆十二蠱刀”聞名西南,刀刃未出鞘,已能嗅到濃郁的腐葉氣息。
“蒲閣主,可曾見過‘萬蠱蝕骨霧’?”他的指尖劃過竹簍,青紫色毒霧瞬間彌漫,在臺邊青磚上腐蝕出蜂窩狀凹痕。
蒲紅羽的尋仇劍仍在鞘中,黑色勁裝被毒霧染得發灰,卻依舊身姿挺拔如松。他的飛鏢在指間旋轉,月光石鏢頭映出蚩離扭曲的臉:“蠱毒雖狠,可惜遇錯了人。”
蚩離的刀勢先起,“蠱蟲噬心”一式直奔對方下盤,刀刃未及,毒霧已凝成蟲形,嘶鳴著撲向蒲紅羽面門。
“追星趕月!”
蒲紅羽的身形如夜梟掠空,飛鏢脫手而出,竟在毒霧中劃出北斗七星軌跡。
頭鏢擊碎蠱霧,余六枚分取蚩離“云門”“曲池”“風市”三對大穴。
苗疆刀客連退七步,竹簍“當啷”落地,蠱蟲在青磚上爬成詭異圖案。
他驚覺對方的暗器軌跡竟暗含中原點穴術,每一枚都精準避開致命處,卻封死了他所有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