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俊儒聲音里帶著幾分沉凝的嘆息:“那天我在晚晴院前遇到張媽,特意問過她,蘇小姐是否有過畫中的這件襦裙。張媽很確定地告訴我,蘇小姐沒有這件?!?/p>
晚翠臉色慘白,聲音也帶著明顯的慌亂:“不……說不定是……是沈公子畫的時候記錯了樣式,或者……或者是他給別的姑娘畫的,剛好那位姑娘也有一件這樣的衣服!”
李俊儒輕聲道:“蘇小姐,你再仔細,畫中女子的胸口,是不是有一顆痣?!?/p>
蘇輕晚的呼吸驟然一滯,她猛地抬頭,目光落在晚翠身上,嘴唇翕動著,卻半天說不出話。
她與晚翠從小一起長大,年少時也曾一起在院里的湯池泡澡,晚翠胸口的位置,確實有一顆黑痣,只是平日里被衣衫遮住,沒人知曉。
“你若記不太清,聽雪也應該知道。”李俊儒淡淡道。
聽雪連忙上前,湊近細看。
當她的目光落在那處印記時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晚翠。
蘇輕晚踉蹌著后退半步,她終于確定,畫中那個身姿嫵媚的女子,就是她信任了十幾年的侍女晚翠。
秦蒼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,李慕然皺著眉,鎮北王看著晚翠,眼底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,他實在沒想到,自己身邊竟藏著這樣的人。
嚴慕寒悄悄走到李俊儒身邊,神色不善地蹙眉:“你怎么知道晚翠胸口有痣?那可是女子最私密的地方,你一個男子,怎么會知曉?”
李俊儒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,眼神有些閃躲:“我……我哪知道,就是隨口詐一下,沒想到……沒想到真的有?!?/p>
其實是那日在晚晴院的衣帽間,他躲在衣柜里,恰好撞見晚翠換衣服,那雪白中極其顯眼的黑痣就那樣毫無遮掩地映入眼簾。
嚴慕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嘴角微微撇了撇:“真的?”
李俊儒連忙點頭,生怕她再追問下去,連忙轉移話題,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沈文彥,語氣陡然變得銳利:“沈公子,畫中女子的痣,連位置都與晚翠分毫不差。你若只是給她畫過像,怎會連這么私密的細節都清楚?莫非……你早就看過晚翠的身子?”
沈文彥黑著臉,再也不說話了。
“我……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種人!”
蘇輕晚的哭聲突然在密室里炸開,她捂著胸口,淚水模糊了視線,她望著沈文彥,眼神里滿是絕望與痛心。
那個在燈會上溫文爾雅、會陪她聊插花詩詞的公子,那個在她失蹤后焦急尋找的沈文彥,竟然一直都在騙她,甚至還與她最信任的侍女有染。
李俊儒輕輕嘆了口氣:“蘇小姐,這事也不能全怪你。想必之前晚翠在你耳邊吹了不少耳邊風吧?若不是她一直慫恿,你也不會這么容易淪陷?!?/p>
蘇輕晚渾身一震,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片段。
每次她對著沈文彥的書信發呆時,晚翠總會湊過來,笑著說“沈公子真是懂小姐”“小姐與沈公子這般投緣,真是難得”。
每次她猶豫要不要給沈文彥回信時,晚翠總會幫她磨墨,輕聲說“小姐若是喜歡,便大膽些,人生難得遇到知己”;甚至連她決定去護城河邊見沈文彥,也是晚翠在一旁說“河邊清靜,正好與沈公子說說心里話”。
原來那些所謂的喜歡,都是晚翠一點點慫恿出來的。
她原本只是覺得沈文彥溫文爾雅,有一些好感,最初只是把他當成好朋友。可在晚翠日復一日的念叨下,才漸漸將那份好感變成了心動。
蘇輕晚緩緩抬起頭,目光落在晚翠身上,那眼神里的失望比憤怒更甚:“晚翠,那些話……都是你故意說的,對不對?你早就和沈文彥勾結在一起了,是不是?”
晚翠的臉色徹底沒了血色,她踉蹌著后退,不知所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