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娘正拿著抹布擦拭濺在桌沿的酒漬,見眾人都放下筷子,便笑著開口:“各位要是沒吃飽,鍋里還溫著魚羹,我再給各位盛一碗?”
黃森嚴揉了揉發(fā)脹的肚子,擺著手哈哈笑道:“不了不了!孫嫂這手藝,再吃下去我怕是走不動道了!我和欲憐還是第一次來漢江,正好趁著眼下天還沒黑,去街上逛逛,看看這漢江的夜景到底有多熱鬧。”
眈欲憐坐在他身旁,聞言輕輕點頭,指尖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(fā):“方才聽孫兄說,城南的江邊傍晚最是熱鬧,還有人現(xiàn)撈現(xiàn)做的銀魚羹,我們正好去嘗嘗。”
她說著,又轉向李俊儒,語氣里帶著幾分溫和:“儒帥去城北要多當心,李萬財?shù)陌缸颖揪王柢E,那些人連他兒子都要追殺,定是些心狠手辣之輩。”
李俊儒笑著頷首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你們逛的時候也留意些,畢竟是陌生地界,別惹上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嚴慕寒這時也站起身:“我得先離開一步,我有些事情要處理。”
她對著眾人微微頷首,又特意看向李俊儒:“若是城北有需要,隨時傳信給我,我會盡快趕過去。”
“好。”李俊儒應下,看著嚴慕寒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,才轉向花見琉璃,“你在孫兄家歇著吧,等我回來再帶你去吃漢江的特色點心。”
花見琉璃乖巧點頭,眼底帶著幾分依賴:“主人放心。”
孫敖這時拍了拍李俊儒的肩膀,語氣里帶著幾分鄭重:“城北那片亂得很,李萬財死后,他手下的弟兄散的散、反的反,你去了定要小心。”
李俊儒笑著拱手:“多謝孫兄,我先去了。”
推開門時,傍晚的江風裹著水汽撲面而來,帶著幾分涼意。
約莫半個時辰后,一棟氣派卻透著破敗的宅院出現(xiàn)在眼前——正是李萬財?shù)募摇?/p>
大門虛掩著,隱約能聽到里面?zhèn)鱽淼某臭[聲,夾雜著婦人的哭喊與男人的呵斥,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緊張。
李俊儒放緩腳步悄悄靠近,透過門縫往里看。
院子里早已沒了往日的規(guī)整,青花瓷瓶摔在石階上,碎片濺得到處都是,連院中央的假山都被劈掉了一角,露出里面的碎石。
一群漢子圍在院子中央,約莫五六人,個個手里握著兵器,眼神不善地盯著被圍在中間的婦人。
那婦人眼眶紅腫得像桃,卻仍強撐著不肯示弱。
站在最前面的漢子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,眼神里帶著戲謔,他上前半步,居高臨下地看著婦人:“夫人,你還是乖乖告訴我們,李少爺?shù)降兹ツ牧税桑吭蹅兌际撬烊耍瑒e浪費彼此的時間。”
婦人往后退了半步,聲音發(fā)顫卻帶著硬氣:“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?他今天一早就出門了,到現(xiàn)在都沒回來,我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!”
“夫人,這話可就不實在了。”旁邊一個漢子突然開口,“我們都查清楚了,李少爺今天上午在城郊被人救走了,那人還傷了我們幾個弟兄。你是他親娘,他遇到危險,怎么會不回來通知你?你就別裝了!”
婦人猛地抬起頭,眼眶里的眼淚瞬間滾了下來,聲音陡然拔高:“救走?你們……你們去殺他了?以前你們落魄的時候,是誰給你們飯吃、給你們錢花?現(xiàn)在你們居然要殺他!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?”
一個矮胖漢子,手里拎著柄短刀,聞言撇了撇嘴:“夫人,話可不能這么說。李少爺雖然不學無術、囂張跋扈,可孝順還是孝順的,他知道有危險一定會回來給你報信。你就別護著他了,把他的下落說出來,我們也不為難你,不然……”
他故意頓了頓,語氣里帶著威脅:“不然今天就讓你們母子陰陽相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