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俊儒跟著葉滿山踏入院門時,最先聞到的是一縷淡淡的梔子香,從臥房的方向飄來,顯然是蘇輕晚平日慣用的熏香,連失蹤兩日,這院里的氣味都還沒散。
“東廂是輕晚的臥房,西廂住晚翠和聽雪。”
葉滿山的腳步放得極輕,想說些什么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,只化作一聲輕嘆。
“聽雪,在嗎?”
葉滿山對著西廂喊了一聲。
片刻后,西廂的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一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探出頭,青裙上沾著點(diǎn)面粉。
她看到葉滿山時眼睛亮了亮,隨即又落到李俊儒身上,怯生生地行了個禮:“葉公子,這位是……”
“這位是春秋殿的儒帥,來問小姐失蹤前的事。”葉滿山側(cè)身讓開,語氣溫和,“你別慌,想起什么說什么就好。”
聽雪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引兩人往東廂走,剛到臥房門口,就見一個身著淡綠襦裙的女子從里面出來,手里捧著一件疊得整齊的衣服,正是蘇輕晚的貼身侍女晚翠。
她看到兩人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行了個禮:“葉公子。小姐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收,我正想著疊好放進(jìn)衣柜,免得落灰。”
李俊儒打量著晚翠——她約莫十八九歲,眉眼清秀,動作沉穩(wěn),眼神落在兩人身上時也坦坦蕩蕩,一副精明干練的模樣。
“我們來問些事,關(guān)于小姐失蹤前的情況。”李俊儒的聲音很輕,“方便進(jìn)去說嗎?”
“當(dāng)然。”晚翠側(cè)身讓開,引兩人進(jìn)屋。
臥房里的陳設(shè)素凈得很,靠窗的梨花木梳妝臺上,一支銀簪端正地擺在鏡旁。
梳妝臺旁的書架上,詩詞集和插花譜擺得整整齊齊,最上層的《漱玉詞》還夾著書簽,停在“知否,知否”那頁,沒有絲毫凌亂。
“小姐失蹤前,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?”李俊儒拉過一把椅子坐下。
聽雪皺著眉想了半晌,才慢慢開口:“小姐這段時間有些反常,沒像往常一樣教我們插花,就坐在梳妝臺前發(fā)呆,手里攥著梳子,我問她怎么了,她只搖了搖頭,還嘆了口氣,說‘要是能自己選,就好了’。”
“自己選?”葉滿山眉頭微蹙,他知道蘇輕晚對這門婚約并不情愿,心里難免有些不是滋味,“她還說過別的嗎?”
聽雪的聲音更低了:“前三天晚上,我起夜時看到小姐在書房里點(diǎn)燈,窗上有她的影子,好像在寫什么,寫一會兒就停下來,對著紙發(fā)呆,我想進(jìn)去給她添點(diǎn)茶水,晚翠姐從后面拉住我,說‘小姐想靜靜,別打擾’,我就沒敢進(jìn)去。”
李俊儒的目光轉(zhuǎn)向晚翠:“小姐那幾天在書房寫東西?”
晚翠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小姐說婚約的事讓她心煩,想寫封信給遠(yuǎn)房表哥,說說心里話——小姐表哥在江南做生意,小姐從小跟他最親,有什么事都愿意跟他說。”
李俊儒追問:“信寄出去了嗎?”
“寄了。”晚翠點(diǎn)頭,“小姐寫好后,讓我第二天托府里的信使寄去江南,我看著信使走的,不會錯。”
李俊儒起身走到書房門口——書房比臥房小些,正中擺著一張書桌,桌上放著筆和紙。
“小姐失蹤那天早上,有沒有什么異常?比如見過什么人,或者說要去什么地方?”李俊儒轉(zhuǎn)身,目光重新落在晚翠和聽雪身上。
聽雪搖著頭:“那天早上小姐起得跟往常一樣,還喝了張媽煮的蓮子羹,之后突然就說要出去散散心,甚至也沒說要去哪,讓我和晚翠不用跟著,說想自己待一會兒,沒想到……沒想到就沒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