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眼前的女孩,早已從他握劍的姿勢、不經意間露出的內力修為,猜出了那層被小心隱瞞的身份。
“藝雅,謝謝你……”嚴慕寒的聲音突然哽咽,任由對方將她擁入帶著梅花香的懷抱。
張藝雅的斗篷帶著體溫,與她身上的寒意形成鮮明對比,像極了那年在龍湖山的雪洞,那個女孩用體溫暖化他瀕死的冰冷。
蒲紅羽在旁悄悄松了口氣,帽檐下的唇角微微揚起。
他看見張藝雅從斗篷里掏出郭君銥送的玉佩,冰晶在雪光中流轉,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春秋殿,嚴慕寒獨自坐在劍閣頂,對著月亮擦拭絕愛劍的模樣——那時他便知道,這個冷若冰霜的閣主,心里藏著一團永遠燒不化的火。
雪幕中,三人的身影漸漸拉長。
張藝雅忽然挽住嚴慕寒的手臂,指尖劃過她腕間的銀鈴——那是初遇時她親手戴上的“閨蜜信物”,此刻正隨著步伐輕響,驚起枝頭積雪。
“慕寒姐,那晚我告訴過你,我已經猜到他身份特殊,”張藝雅望著遠處山巒,睫毛上又落滿雪花,“但我不管他什么身份,他永遠是我愛的人?!?/p>
嚴慕寒忽然笑了,眼底的淚光映著雪光:“現在我總算完全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愛你了。”
她想起李俊儒在月下練劍的側影,想起他提起張藝雅時,眼底化不開的溫柔——那是連春秋殿的千年積雪,都凍不住的暖意。
“那你給我講講他以前的故事吧?!睆埶囇诺穆曇魩е鰦傻奈惨簦駛€討要糖果的孩子。
嚴慕寒忽然瞥見她發間別著的玉簪——正是郭君銥留下的那支未開寒梅,忽然輕笑出聲:“好呀,不過你可不能告訴他我給你講了這些事哦……”
雪徑上,三個身影漸漸融成模糊的點。
嚴慕寒說起李俊儒初入江湖時,為救幼童獨戰三十刀客,卻因心軟放走最后一人;說起他在春秋殿徹夜批改公文,卻總在清晨為每個閣主準備暖胃的粥。
張藝雅聽得入神,忽然發現雪不知何時停了,天邊透出淡青色的天光,像極了他常穿的那襲青衫。
幽州,黃家。
李俊儒的白衣染著半片雪漬,站在幽州黃家朱漆門前,銅環叩門聲驚起檐角冰棱碎落。
開門的老仆看見他,眼中閃過驚訝:“李公子快請進,我家家主怕是等您等得急了?!?/p>
堂中炭火燒得正旺,黃一木的嘆息卻比窗外的積雪更冷:“森嚴那小子,從皓月山莊回來后便像丟了魂,昨日天不亮就揣著把劍往秦嶺去了,說是要去瞧耽姑娘的傷勢。”老人捏著茶盞的指節泛白,“凝香谷的人,終究還是容不得咱們黃家。”
李俊儒望著案頭未動的參茶,想起黃森嚴在極樂樓廢墟發瘋似的翻找線索,想起他抱著耽欲憐時顫抖的雙手。
江湖恩怨如這炭火燒得噼啪作響,終究還是燒到了最不該燒的人。
“我去秦嶺看看。”他起身告辭,斗篷帶起一陣風,吹得燭火明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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