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海的血霧被海風撕扯成破碎的綢緞,李俊儒背靠龜裂的玄武巖柱,望著那道踏浪而來的素白身影,忽然想起那年在春秋殿初見她時,她也是這般踩著梅枝上的積雪,衣袂不染塵埃。
此刻她足尖點過的海浪凝結成冰晶蓮花,每一朵都折射著冷冽的日光,將她襯托得宛如廣寒宮謫仙。
“師姐。”他輕聲喚道,喉間血沫混著咸澀的海風,卻在她目光掃來時化作唇角一抹釋然的笑。
郭君銥的眼神掠過他染血的白衣,眼底銀光驟然一凝,如冰川裂縫中迸出的劍光。
這一眼讓柳生玄齋渾身寒毛倒豎,獨臂下意識按住斬月劍柄,卻發現掌心早已沁滿冷汗。
“外海應該有很多我東瀛戰船,閣下是怎么過來的?”柳生玄齋的聲音比平日低了三度,試圖用質問掩蓋心底的震撼。
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女子從海平面盡頭飄來,十艘東瀛戰船的弓箭手竟無一人敢放箭——那些弓弦在她目光掃過時,全部凍成冰條,斷裂聲此起彼伏,宛如死神的前奏。
李俊儒低笑一聲,肋下傷口的血珠滴在石板上,綻開暗紅的花:“你真以為你那些戰船還安穩?”
柳生玄齋沉聲道:“什么意思?”
李俊儒抬手指向海天交界處:“這么久了,如果你的那些戰船還在,是不是該到了?”
柳生玄齋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狀。
“好多船!”不知是誰的驚呼撕破死寂,聲音里帶著絕望的顫音。
龍國武者們紛紛抬頭,海平面上果然出現密密麻麻的船影,只見那些戰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,船頭懸掛的旗幟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,卻看不清圖案。
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。
嚴慕寒攥緊絕愛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,她數著那些戰船的數量,心跟著海浪起伏——若真是東瀛援軍,今日怕是再無生機。
“哈哈哈哈!”東瀛老鬼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笑聲,獨臂拍著大腿,斬月劍在石板上拖出火星,“乳臭未干的小子,竟學會用虛張聲勢唬人!”
李俊儒垂眸望著自己染血的指尖,唇角揚起一抹淡笑,卻不言語。
就在此時,最前排的戰船突然轉向,船身一側的弩炮轟然作響,一枚枚火球破空而出,砸向岸邊的十艘東瀛戰船。
爆炸聲此起彼伏,火光映紅了半邊海面,東瀛戰船的櫻花旗瞬間被火焰吞噬,木質船身發出不堪重負的“咯吱”聲,陸續沉入海底。
眾人目瞪口呆,望著眼前的反轉場景,大腦一片空白。
柳生玄齋的笑容僵在臉上,獨臂微微顫抖。
嚴慕寒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這才驚覺那些戰船懸掛的并非櫻花旗,而是猩紅底色、中央繡著金色“秋”字的春秋殿戰旗。
眾人望去,只見一百多艘戰船正呈雁翎陣逼近,船頭弩炮閃著冷光,而為首那艘的甲板上,立著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人。
他身著玄色勁裝,腰間的劍隨船身晃動發出悶響。
嚴慕寒攥著絕愛劍的手終于有了力氣,劍尖“當啷”落地,發出清越的響:“老王來了。”她輕聲呢喃,聲音里混著劫后余生的哽咽。
蒲紅羽則嘴角揚起笑意。
“原來是春秋殿的人來救我們了,那位為首的是春秋殿的哪位?”有龍國武者低聲詢問,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。
身旁的同伴咽了口唾沫,喉結滾動著回答:“那位就是春秋殿四大閣主之首——斬情閣主王鴦陽!”
柳生玄齋的臉色陰沉如鐵,獨臂青筋暴起,卻不得不將注意力重新轉向眼前的白衣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