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第一縷晨曦穿透嶗山的薄霧,灑在全真教廣場的青石板上。
數(shù)百名弟子身著道袍或勁裝,按內(nèi)外門次序肅立,衣袂在晨風(fēng)中微微起伏。
廣場正前方的白玉石階上,謝機拄著木劍而立,鶴發(fā)在晨光中銀亮,臉色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諸位弟子,”謝機的聲音穿透寂靜,帶著慣常的清朗,卻多了幾分沉郁,“想必你們已聽聞昨夜之事。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潛入我教,甚至妄圖闖入掌門殿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臺下交頭接耳的弟子,木劍穗子在風(fēng)中輕顫,沉聲道:“所幸掌門及時察覺,未讓其得逞。但此事已暴露出我教安防的疏漏,從今日起,所有人需格外謹慎,若遇形跡可疑之人,或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異常,務(wù)必第一時間上報知客堂,不得隱瞞。”
話音未落,站在前列的李文星忽然側(cè)過身,對身旁幾名內(nèi)門弟子使了個眼色。
那兩人心領(lǐng)神會,其中一人突然提高嗓門,故意讓聲音傳遍廣場:“說起來,昨晚巡邏時好像沒見著黃春右?guī)煹埽T位可知道他去了何處?”
另一人立刻附和,語氣帶著刻意的疑惑:“對啊!我昨夜查房時,黃師弟的房間也是空的。這黑衣人出現(xiàn)的時辰,他恰好不在,難道……”
第三人更是煞有介事地接話:“黃師弟本就來歷不明,進教后又屢次與人起沖突,莫不是……”
這番話如投入湖面的石子,瞬間激起漣漪。
眾弟子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隊列中的黃春右,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,驚疑與揣測在人群中蔓延。
有人盯著他道袍下若隱若現(xiàn)的擦傷,有人交頭接耳議論他之前與李文星的沖突。
然而黃春右始終立在原地,脊背挺得筆直,臉上沒有半分波瀾。
他迎著眾人探究的目光,眼神平靜如水,仿佛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拂面而過的晨風(fēng)。
他甚至微微揚起下頜,唇角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峭,仿佛在嘲笑這場拙劣的栽贓。
就在議論聲漸高時,趙明淵的身影從掌門殿方向步出,月白道袍在晨光中流動。
“夠了。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春右昨夜一直在我書房議事,直到黑衣人現(xiàn)身前一刻才離開。他連換洗衣衫的時間都無,何來作案可能?”
老人的目光掃過李文星,后者下意識避開視線,繼續(xù)道:“同門之間,當以信任為先,莫要因無端揣測傷了和氣。”
趙明淵的話語如定海神針,廣場上的議論聲戛然而止。
弟子們紛紛低下頭,李文星則撇了撇嘴,臉上閃過一絲不甘,卻不敢再言。
晨會散去后,弟子們陸續(xù)離開廣場。
李俊儒與瀾濤并肩走在最后,待人群稀疏,李俊儒才低聲將昨夜葉滿山闖掌門殿后的事情復(fù)述一遍。
瀾濤聽罷,長嘆一聲,抓了抓藍發(fā):“葉滿山這一鬧,全真教怕是要把掌門殿守得鐵桶一般,再想偷丹方簡直是難如登天。他真是……唉!”
他的語氣里滿是焦慮,想到母親還在絕命宮的冰床上昏迷,指尖不自覺地攥緊。
“事已至此,急也無用。”李俊儒拍了拍他的肩膀,素白衣襟被晨露沾濕,“肖慶雄兩日后便送玄冰花來,屆時趙明淵定會開爐煉丹。待丹藥煉成,我們再尋機會,或許更穩(wěn)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