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純陽感受著懷中身體的溫度漸漸流失,看著她渙散的瞳孔,心中那道堅守的防線轟然崩塌。
他嘶吼道:“我答應你!我答應你!漢江決戰之后,我再復仇!你撐??!一定要撐?。 ?/p>
魏霜然聽到這句話,嘴角終于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,隨即頭一歪,徹底暈死過去。
“魏姑娘!”
張純陽抱起她軟倒的身體,再也顧不上其他,轉身便朝著醫道長老的住處狂奔而去。
月光下,他的道袍被鮮血染紅,腳步踉蹌卻異常急促,懷中的人輕得像一片羽毛,卻壓得他心口喘不過氣。
幾個時辰后,天快亮時,醫道長老的院落里終于安靜下來。
張純陽站在床邊,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魏霜然,她左臂纏著厚厚的紗布,呼吸微弱卻已平穩。
長老說幸好動脈未完全切斷,又及時用了武當秘藥,總算保住了性命,但需好生靜養,切不可再動氣。
他望著魏霜然沉睡的臉,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之所以答應,不僅僅是因為她以死相逼,更因為他已經猜到,她說的都是真的。
師父凌道清很久以前曾與他徹夜長談,說自己一生最愧疚的便是沈畫之事。
他也曾告訴自己沈墨當年確實被冤,什么修煉邪教功法根本不存在,只是武林各方勢力為了搶走他手中的《摘星換月》而編造的借口。
凌道清早已厭倦這江湖恩怨,并對當年逼死沈畫一事內疚多年,所以在得知張陸偉前來刺殺的原因時,他甚至沒有反抗,明明獲救了卻還是自斷心脈而亡——那或許是他的自我救贖。
可師父的恩,他不能不報。
張陸偉害死了師父,這仇,他終究要討。
只是這過程,怕是比想象中更艱難千倍。
師父凌道清養育他二十年,傳道授業,恩重如山,這份仇若不報,他如何對得起“弟子”二字?如何面對武當上下的期盼?
一碼歸一碼,恩怨要清,責任也要擔。
大不了日后每年在張陸偉墳前謝罪,江湖路本就身不由己,每個人都被身份與責任縛著,這或許就是宿命。
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漫過四肢百骸,讓他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。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,都有自己該做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