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俊儒望著院中王樺清收刀佇立的身影,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。
直到一股帶著冷意的氣息撲面而來,李俊儒才猛然回神,抬眼便撞進王樺清爽朗的笑容里。
“醒了?”王樺清抬手拍了拍李俊儒的肩膀,“你這酒量可真是不行了啊,想當年你喝到天明還能揮劍,如今我都耍了大半會兒刀,你才慢悠悠醒過來。”
李俊儒聞言,忍不住低笑一聲,抬手揉了揉還有些發(fā)脹的太陽穴,眼底帶著宿醉未消的慵懶:“可不是歲月不饒人嘛?!?/p>
他的目光落在王樺清腰間的長刀上,語氣里的贊嘆毫不掩飾:“不過你這刀術(shù),可真是今非昔比。剛在看你練刀,刀勢剛猛卻不失精妙,內(nèi)力與招式融得恰到好處,這般境界,對上張陸偉,勝率定然不低?!?/p>
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王樺清神色驟然變得嚴肅起來,眉頭微微蹙起,語氣鄭重:“你后來看過張陸偉的刀法嗎?”
李俊儒微微搖頭:“沒有,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過了。上次見到他是他獨自離去時的背影。但我見過他的氣勢——那是一種孤高到極致的凌厲,像一柄藏在鞘中卻能刺破蒼穹的利刃。哪怕隔著老遠,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(fā)出的冷意,那是刀術(shù)練到極致后,自然而然透出的鋒芒,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與手中的刀,旁人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。”
王樺清的聲音低沉了幾分,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:“但我見過。”
“你根本想象不到,他的刀已經(jīng)到了何種境界。”
“那柄幻刃在他手中,仿佛有了生命,拔刀時沒有半分多余的聲響,刀光閃過的瞬間,連空氣都被劈得撕裂開來。他揮刀時,腳步都未曾挪動半步,可刀風卻能席卷附近,地上的碎石被刀氣震得跳起,卻偏偏傷不到周圍的草木,這份控制力,已經(jīng)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?!?/p>
“他的刀招沒有固定的章法,時而如流星趕月,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;時而如深潭靜水,看似緩慢,卻藏著無盡的殺機?!?/p>
他嘆了口氣,語氣里滿是贊嘆:“人刀合一,說的就是他這般吧。他站在那里,就像是刀的一部分,刀的鋒芒就是他的鋒芒,刀的凌厲就是他的凌厲。面對這樣的對手,任何招式上的破綻,都會被他瞬間捕捉,任何內(nèi)力上的不足,都會被他無情碾壓?!?/p>
這番話,字字句句都在夸贊張陸偉的強大,仿佛在他心中,張陸偉已然是近乎無敵的存在。
李俊儒靜靜地聽著,沒有插話,只是目光沉凝,腦海里勾勒著王樺清描述的場景。
過了許久,他才緩緩開口:“那你覺得,你與他交手,有幾成勝率?”
王樺清聞言,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低頭思索了片刻。
片刻后,他猛地抬起頭,臉上的凝重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與堅定,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:“贏的一定是我?!?/p>
李俊儒看著他的眼睛,沒有說話。
那雙眼睛里,沒有絲毫的不確定,沒有半分的退縮,只有熊熊燃燒的戰(zhàn)意與一往無前的勇氣。
這正是他最欣賞王樺清的一點——無論面對多么強大的對手,無論對方的實力多么令人望而生畏,他永遠不會失去信心,永遠帶著舍我其誰的氣勢,永遠堅信自己能贏。
這份自信,不是盲目的自負,而是源于對自身刀術(shù)的絕對信任,源于骨子里的堅韌與不屈。
李俊儒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,眼底的沉郁仿佛被這份純粹的自信驅(qū)散了不少。
就在這時,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。
是花見琉璃的聲音!
李俊儒心里猛地一喜,方才還帶著幾分慵懶的神色瞬間消失,他甚至來不及跟王樺清道別,轉(zhuǎn)身就朝著隔壁房間沖去,晨光中劃出一道殘影。
王樺清站在原地,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,臉上露出一抹笑,沒有跟上去打擾。
李俊儒沖進房間時,花見琉璃正掙扎著想要坐起來,臉色依舊有些蒼白,嘴唇卻已恢復了些許血色,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,眼神帶著剛睡醒的迷茫與暈乎。
她剛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就是李俊儒滿是喜色的臉龐,那雙素來溫和的眼睛里,此刻寫滿了關(guān)切與松快,像烏云散去后透出的陽光。
花見琉璃的眼眶瞬間就紅了,晶瑩的淚珠毫無預(yù)兆地滾落下來,順著蒼白的臉頰滑進衣領(lǐng)。
她張了張嘴,想要說些什么,可話到嘴邊,卻只化作一聲帶著委屈的嗚咽,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,只能呆呆地看著李俊儒,眼神里滿是不知所措。
李俊儒快步走到床邊,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