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武場的銅燈在晨霧中次第亮起,映得“武林大會”的鎏金橫幅泛著冷鐵般的光。
今日擂臺之上,唯有已勝一場的高手方能登臺,青磚上的血痕尚未洗凈,便被新的戰(zhàn)意蒸騰成霧。
當(dāng)主持人念出“東瀛櫻花流櫻井半藏對陣西域流沙堡霍云霆”時,臺下的呼吸聲陡然一滯,數(shù)千道目光如刀,齊齊剜向擂臺中央。
櫻井半藏踏木屐上前,腰間“斬華”刀鞘裹著鮫綃,霜色紋路在晨光中流轉(zhuǎn),恍若凝著東瀛海霧。
霍云霆的猩紅氆氌獵獵作響,腰間九道皮繩串著仇家指骨,驚風(fēng)刀尚未出鞘,刀鞘上的流沙紋已讓臺邊香灰簌簌而落。
西域第一高手的右肩纏著繃帶,卻無人能從他挺直如胡楊的脊背看出昨夜曾遭血玫瑰刺客偷襲——此刻他的目光如鷹隼,牢牢鎖住櫻井的刀鞘,全無半分疲態(tài)。
“久聞櫻井先生的居合道能斬落櫻花千瓣。”霍云霆的聲音如大漠風(fēng)沙,“今日霍某的刀,便來會會這東瀛霜刃。”
“霍堡主,昨夜的風(fēng)霜,可曾讓您的刀生銹?”櫻井的聲音如浸在東瀛海霧里,嘴角勾起的弧度藏著三分挑釁。
霍云霆的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對方刀鞘,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:“西域的刀,只會在風(fēng)沙中更利。”他的“驚風(fēng)刀”驟然出鞘,刀身映著嵩山晨光,竟在刀刃上凝出細沙——那是大漠風(fēng)沙淬煉三十年的印記。
回應(yīng)他的是櫻井驟然出鞘的刀光。
居合斬的寒芒撕裂晨霧,刀身未至,劍氣已在青磚上犁出三尺長痕。
霍云霆的驚風(fēng)刀應(yīng)聲出鞘,刀身裹挾著大漠狂沙,竟在刀刃上凝成細沙風(fēng)暴,與櫻井的刀光轟然相撞。
金石之音震得臺邊銅燈劇烈搖晃,兩人衣袂翻飛,刀影在晨霧中交織成網(wǎng),竟分不清誰攻誰守。
前二十招,霍云霆的“驚風(fēng)三十六式”剛猛無匹,每一刀都似要劈開嵩山巖層,刀風(fēng)所及,臺邊胡楊枝椏紛紛折斷。
櫻井的居合道卻如寒梅映雪,刀鞘與刀刃交替使用,每每在間不容發(fā)之際卸去對方勁力,短刀的寒芒總能擦著霍云霆的衣襟掠過,卻始終未能真正傷其分毫。
“好!”臺下傳來王樺清的暴喝,他手中酒葫蘆砸在石桌上,“霍堡主的刀,比十年前在漠北更利三分!”
喝彩聲中,霍云霆的刀勢忽然一滯。
右肩的傷在高強度纏斗中如被火炙,昨夜刺客留下的傷雖然已及時得到處理,此刻卻順著經(jīng)脈翻涌,竟讓他握刀的右手微微發(fā)顫。
櫻井何等敏銳,瞬間捕捉到這絲破綻,短刀驟然變招,刀光如毒蛇吐信,直取對方腋下“極泉穴”。
霍云霆不退反進,左掌如鐵砂掌拍向?qū)Ψ绞滞螅骑L(fēng)帶起的沙礫在青磚上刻出狼首圖案。
這招“沙暴狼嘯”是他成名絕技,當(dāng)年曾在漠北連斬十八名馬賊,此刻卻因右肩乏力,掌風(fēng)竟比平日弱了兩成。
櫻井的短刀擦著他掌心掠過,在氆氌上留下寸許長口,血珠濺在青磚的瞬間,兩人已纏斗至五十回合。
演武場的日頭漸漸升高,霍云霆的鬢角已被冷汗浸透,右肩繃帶滲出的青斑在猩紅衣料上格外刺眼。
他能感覺到每揮一刀,右臂便如灌鉛般沉重,驚風(fēng)刀的刀影漸漸慢了半息,而櫻井的居合斬卻愈發(fā)迅猛,刀鞘與刀刃的配合已臻化境,每一次進攻都似算準了他的弱點。
第七十招,櫻井的短刀終于劃破霍云霆的上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