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樺清走到李俊儒身旁,刀柄不經(jīng)意間磕在對方腰間,發(fā)出沉鈍的響。
這位江南刀王的目光仍凝在擂臺中央,那里魏霜然的發(fā)絲正隨風(fēng)輕揚,恰似一朵在刀光劍影中綻放的雪櫻。
“那女子用刀的路數(shù)……”王樺清喉頭滾動,灌了口酒,“剛剛出言提醒之人對刀的理解竟如此通透,中原何時多出這等人物?”
李俊儒望著魏霜然轉(zhuǎn)身時飄落的碎發(fā)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鼻尖:“天下對刀理解最深的,無非是三大刀王。周宏川已死,而王兄你就在我眼前——”他忽然側(cè)頭,目光灼灼落在好友臉上,“剩下的那位,還能是誰?”
王樺清的酒葫蘆“當啷”落地,銅環(huán)在青磚上滾出清脆的弧:“幻刃居士張陸偉?!”
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,宛如少年人聽說了江湖傳說,“我曾聽聞他的‘千變刀’能化百家武學(xué)于無形,今日竟在這里?某家定要找機會和他切磋看看究竟是誰的刀更勝一籌!”
李俊儒望著天邊漸沉的云,嘴角泛起一抹淡笑:“怕是要讓王兄失望了。他這次前來可不是游玩的,他有更重要的事,不會在這個時間跟你切磋的。”
“為何?”王樺清急得直搓手,“難道還有事比刀戰(zhàn)更緊要?”
李俊儒剛要開口,卻見擂臺上的魏霜然忽然轉(zhuǎn)身,指尖的短刀在夕陽下劃出半道銀弧。
她的目光掃過人群,最終凝在他身上,那雙琉璃般的眼眸先是微微失神,掠過一絲復(fù)雜的波光,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,眼尾輕挑,竟朝著他拋了個媚眼。
這一眼如春風(fēng)化雪,又似寒冬驚雷。
臺下頓時炸開鍋,少林弟子的銅鈸聲、丐幫弟子的破碗敲擊聲混著此起彼伏的口哨。
有人扯著嗓子喊:“美人看我!”
“是瞧我呢!”
唯有王樺清摸著下巴笑出滿臉褶子:“儒帥,這武林第一美人的媚眼,怕不是給你拋的?”
李俊儒只覺耳根發(fā)燙,倉促間摸了摸鼻子,轉(zhuǎn)身便往演武場后方走。
王樺清卻不依不饒地跟上,酒葫蘆在腰間晃出清脆的響:“哎哎哎,儒帥何必害羞?你連喝三十壇女兒紅都面不改色,今日怎么——”
“今晚還有正事。”李俊儒打斷他,聲音里帶著幾分狼狽,“明日便是十六強對決,王兄不想養(yǎng)精蓄銳?”
從辰時到酉時,擂臺陸續(xù)進行了十五場對決,新晉勝出者十五人,加上昨日勝出的十七人,總計三十二人躋身明日的十六強爭奪戰(zhàn)。
月光漫過擂臺青磚,執(zhí)事的銅鑼聲混著夜風(fēng)傳來:“明日卯時初刻,十六強對決開擂——”
夜色漸濃時,演武場的銅燈已次第亮起。
李俊儒、蒲紅羽、王樺清三人圍坐在嵩山腳下的小酒館里,壇中酒液倒映著窗外殘月。
嚴慕寒獨自立在三丈外的桃樹下,月白色衣袂被風(fēng)掀起,她仰頭望著天邊銀盤,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絕愛劍穗——那里藏著半片從李俊儒衣襟上扯下的碎布,目光時不時落在李俊儒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