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江的暮色總帶著股化不開的濕冷,像藏著無數(shù)細碎的心事。
李俊儒踏著暮色走回院子時,眉宇間凝著幾分沉郁——嚴慕寒帶來的消息雖暫時排除了京城大人物與李萬財案的直接關(guān)聯(lián),可柳青云的死、李通臨終的暗示,仍像兩根刺扎在心頭,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沉重。
往日里一進院門就能聽到的喧鬧此刻蕩然無存。
孫敖那爽朗的大嗓門、花見琉璃軟乎乎的問候、四娘在廚房忙活的動靜,全都消失了,只剩下滿院的寂靜。
李俊儒的腳步下意識放緩,目光掃過院子,墻角的月季開得正盛,卻沒人像往常一樣去修剪殘瓣,整個院子透著股說不出的慌亂。
“儒帥?您可算回來了!”
一道帶著急促與焦慮的聲音突然從正屋方向傳來,四娘的雙手在身前反復(fù)搓著,快步從屋里迎出來。
她往日里總是笑意盈盈的臉上此刻沒了半分從容,眼角泛紅,鬢邊的碎發(fā)被汗水打濕,貼在臉頰上,連走路都有些踉蹌。
李俊儒心頭猛地一沉,快步上前:“四娘,怎么了?孫兄和琉璃呢?”
四娘的聲音瞬間帶上了哭腔,她伸手抓住李俊儒的胳膊:“琉璃姑娘……琉璃姑娘出事了!”
“什么?”李俊儒的瞳孔驟然收縮,“琉璃怎么了?她在哪?”
“在屋里!在屋里躺著呢!您走后沒多久,琉璃姑娘就一直在門口等您,可突然就傳來她一聲驚呼,我和孫爺跑出去時,就見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臉色白得像紙,嘴唇都紫了!”
她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:“孫爺懂些醫(yī)術(shù),一看就說琉璃姑娘是中了毒,急得直跺腳,說這毒霸道得很,再耽誤就怕來不及。可我們聯(lián)系不上您,孫爺沒辦法,只能親自出去找名醫(yī),去了快一個時辰了,還沒回來……”
李俊儒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花見琉璃的武功雖不算頂尖,卻也絕非尋常江湖高手能輕易得手,更何況是在孫敖家的院子里,還是在等他回來的時候——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,甚至算準了他不在的時機!
“快帶我去看看!”李俊儒再也沒心思追問細節(jié),快步朝著花見琉璃的房間走去。
四娘的腳步踉蹌,嘴里還在不停念叨:“都怪我!都怪我沒看好琉璃姑娘!明明知道最近不太平,我怎么就沒多留意些……要是琉璃姑娘有個三長兩短,我和孫爺可怎么跟您交代啊……”
李俊儒沒接話,只是腳步更快。
他不敢想,那個總是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后、會偷偷給他夾菜、會在他回來時眼睛亮起來的姑娘,此刻正躺在屋里承受著劇毒的折磨。
花見琉璃的房間門虛掩著,李俊儒推開門時,手都在微微顫抖。
花見琉璃靜靜地躺在床上,雙目緊閉,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下,像蝶翼般輕顫,卻沒了往日的靈動。
她的臉色慘白如紙,連唇瓣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,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,雙手輕輕放在身側(cè),指尖泛著冷意,顯然已陷入深度昏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