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雪與嚴霜猛地轉身,玄冰面具下的瞳孔與青黑色手掌同時收緊。
當看清殿門口那道藏青色錦袍身影時,殘雪周身寒氣驟然暴漲,石壁上凝結的冰棱噼啪作響;嚴霜則怒吼一聲,腰間骨刀嗆啷出鞘,刀背砸在冰面的脆響震得燭火劇烈搖晃。
“周尋!你這老狐貍果然沒死!”嚴霜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,“還有你這吃里扒外的朔風!宮主待你不薄,你竟與這老賊狼狽為奸,連少宮主都敢下手!今日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,祭奠宮主在天之靈!”
殘雪的玄冰面具轉向朔風,聲音透過冰層般冷硬:“十年忠心,原來全是演戲。你袖中那柄三寸鋼刀,究竟飲過多少自己人的血?”
朔風站在周尋身側,臉上竟還掛著幾分憨厚的笑:“殘雪護法此言差矣。我追隨周先生,不過是選了條能讓絕命宮走得更遠的路。瀾玲宮主固步自封,少宮主魯莽沖動,難道真能守住這雪山基業?”
他向前踏了半步,微笑道:“兩位護法皆是聰明人,何必執迷不悟?周先生說了,只要你們肯歸順,三大護法之位依舊保留。少宮主已是將死之人,你們犯不著為他陪葬。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殘雪怒罵道,“老子就算死,也不會與你們這等叛賊同流合污!瀾家待我恩重如山,今日便用你們的血來償還!”
嚴霜的目光在殘雪與朔風之間打轉,青黑色手掌反復摩挲著刀柄。
方才朔風的話讓他有些動搖,瀾濤能不能活下去尚且未知,自己真的要陪他這個半死之人賭這一次?
他又想起周尋掌權時許諾的種種好處,喉間泛起苦澀。
他臉上閃過糾結之色,終究咬牙道:“老子這條命是宮主給的,今日便還給瀾家!”
殘雪卻忽然笑了,笑聲透過面具傳出:“周尋經營數十年,終究改不了偷雞摸狗的本性。以為靠些卑劣手段便能竊居高位?絕命宮的弟兄們,眼里可容不得沙子。”
朔風搖頭嘆息:“既然兩位冥頑不靈,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。”
周尋終于緩緩開口:“儒帥,你與絕命宮本無深交,何必趟這渾水?”
他目光落在李俊儒蒼白的臉上,語氣帶著幾分虛偽的溫和:“若此刻轉身離去,老夫派人送你下山,今日之事便當從未發生。春秋殿與絕命宮,日后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李俊儒輕笑,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:“放著這么精彩的戲不看,豈不可惜?”他歪頭打量著周尋,“再說了,我這人有個毛病,見不得老鼠在光天化日之下鉆營。”
周尋的臉色沉了沉:“早聞儒帥愛多管閑事,今日一見,倒是比傳聞中更固執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李俊儒笑容里淬著冰,“你這陰險程度,也比江湖傳聞高出三個雪山。”
“你的內力已耗得七七八八,何必做無用掙扎?”周尋的指尖在袖中輕輕敲擊,“老夫念你是個人物,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。”
李俊儒忽然低笑出聲,笑聲在大殿里回蕩,驚得燭火噼啪作響:“對付你們這群只會躲在暗處啃骨頭的老鼠,還需什么內力?”
他站直身體,素白身影在微光中竟透著股狂傲:“我倒想試試你的武功,是否跟你的嘴一樣厲害?”
周尋的耐心終于耗盡,袖袍猛地一揮:“動手!”
五十余名黑衣弟子同時拔刀,刀刃在冰面折射出森冷的光,如潮水般涌向李俊儒。
“看好瀾濤!”李俊儒對嚴霜和殘雪說道。
聲音未落,素白身影已如鬼魅般沖入人群。
殘雪與嚴霜正欲上前幫助,卻被兩道目光死死鎖定——周尋的折扇輕搖,朔風的鐵爪半抬,兩人雖未出手,周身散發出的壓迫感卻讓他們動彈不得。
“兩位護法還是莫要輕舉妄動。”周尋的聲音里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,“老夫與朔風護法,可盯著你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