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(zhèn)北王蘇定北正站在臺階上,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歪歪斜斜,右手還攥著一個摔變形的銅爵,臉色鐵青得能滴出水來,眼底的紅血絲比前些日子更重,顯然是怒到了極點。
幾個下人跪在地上,渾身發(fā)抖,頭埋得幾乎貼到地面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鎮(zhèn)北王妃站在一旁,手里攥著塊絹帕,哭得肩膀微微聳動,眼眶紅腫得像桃,連往日里端莊的發(fā)髻都有些散亂。
秦蒼和李慕然站在臺階下,臉色凝重,嘴唇動了動,卻終究沒敢開口勸阻,只是看著鎮(zhèn)北王,眼神里滿是無奈。
忠伯也在一旁,雙手垂在身側(cè),臉上滿是焦急,勸了幾句卻沒效果,只能眼睜睜看著鎮(zhèn)北王發(fā)泄。
李俊儒快步走上前,輕輕拉了拉秦蒼的衣袖,壓低聲音問道:“怎么回事?王爺怎么突然發(fā)這么大的火?”
秦蒼嘆了口氣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幾分沉重:“中午的時候,王府收到了一封信。信里說,要王爺交出鎮(zhèn)北軍的邊防圖,不然就……就殺了蘇小姐。”
李慕然嘆氣道:“并且信封里還有蘇小姐的一縷頭發(fā)和一件隨身的首飾。”
“醫(yī)官已經(jīng)看過了,這發(fā)絲確實是女子的,而且……而且簪子上還有淡淡的梔子香,跟蘇小姐平日里用的熏香一模一樣。王爺看到這些,當場就炸了,王爺就……就開始砸東西了。”
李俊儒心里也泛起一陣沉重——那怪人果然是沖著鎮(zhèn)北王府來的,而且一開口就是邊防圖,顯然不是單純?yōu)榱恕皳镒吒患倚〗恪保澈笈率沁€有更大的圖謀。
就在這時,鎮(zhèn)北王妃突然撲到鎮(zhèn)北王面前,抓住他的衣袖,哭得聲音都嘶啞了:“王爺!你快救救晚兒啊!那可是我們唯一的女兒!她從小就沒受過苦,要是落在那些壞人手里,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!邊防圖再重要,也沒有晚兒的命重要啊!你快答應他們,把圖交出去,把晚兒換回來!”
“王爺萬萬不可!”
副將趙虎快步從人群后走出,臉色嚴肅得嚇人:“王爺!萬萬不可啊!邊防圖是鎮(zhèn)北軍的命脈,上面標著咱們北方所有的哨卡、糧倉和布防,要是落到歹人手里,萬一他們交給其他勢力,整個北方的防線就完了!到時候不僅是京城,整個北方的百姓都會遭殃!您不能為了小家,忘了天下蒼生啊!”
“天下蒼生?”
鎮(zhèn)北王妃猛地轉(zhuǎn)身,眼神里滿是血絲,指著趙虎的鼻子怒吼:“天下蒼生重要,我的女兒就不重要嗎?晚兒是我和定北唯一的孩子!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,我守著這破防線還有什么用!”
“王爺!”趙虎也急了,往前踏出一步,“您是鎮(zhèn)北王,守護北方是您的職責!要是邊防圖丟了,您怎么對得起國家的托付,怎么對得起北方的百姓!蘇小姐我們可以再想辦法救,可邊防圖絕不能交!”
“再想辦法?怎么想辦法!”鎮(zhèn)北王妃怒吼道,“都這么久了,連晚兒的影子都沒找到!現(xiàn)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,再不交圖,晚兒就沒命了!你怎么想辦法!”
“王爺,邊防圖真的不能交!”趙虎還想爭辯,卻被鎮(zhèn)北王猛地打斷。
“都給我住嘴!”
鎮(zhèn)北王的怒吼震得周圍的人都渾身一顫,連跪在地上的下人都嚇得縮了縮脖子。
他胸口劇烈起伏著,看著眼前爭吵的王妃和副將,又看了看地上的瓷片和奏折,突然覺得一陣無力,雙腿一軟,竟直直地坐在了冰冷的臺階上。